深吸一口气。
没有。那件昂贵的大衣上,只有她常用的、熟悉的淡雅白兰气息,混合着一点餐厅里的食物味道。
那丝甜腻的香气,消失了。或者说,被更浓烈的、属于她的味道覆盖了。
是我嗅觉出问题了?还是……那香气只存在于她贴近我的那一刻,短暂得如同幻觉?
我放下大衣,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却更重了。七年了,我对她太熟悉,熟悉到她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我都能读懂背后的情绪。可今天这丝香气,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让我看不清水下的真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小张发来的工作信息。我烦躁地划开,刚准备回复,林薇裹着浴巾出来了,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上带着被热气蒸腾出的红晕。
“老公,帮我吹头发?”她走过来,很自然地靠在我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新气息。
我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只有沐浴露的味道。干干净净。
“好。”我压下心头的疑虑,拿起吹风机。温热的风拂过她柔软的发丝,她舒服地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看着她此刻毫无防备、全然依赖的模样,我几乎要嘲笑自己刚才的多疑。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就在这单调的噪音里,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清晰得可怕。
行车记录仪。
我公司那辆旧SUV,就停在楼下。它有个功能,熄火后,如果车身受到震动,会自动启动环视录像一段时间。林薇今天下午说约了闺蜜逛街,开的是她那辆小巧的甲壳虫。而我那辆笨重的SUV,一直停在公司地库。
她今天,根本没碰过我的车。
那……我车里那丝若有若无、和刚才她身上如出一辙的廉价甜香,是从哪里来的?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刺耳。我的手顿住了,热风直直吹在林薇的脖颈上。
“哎呀!烫!”她猛地缩了一下脖子,不满地回头瞪我,“想什么呢?魂都丢了!”
“对不起,”我连忙关掉吹风,手指有些僵硬地拨弄着她的湿发,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突然想起公司一个合同条款,有点走神。”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催促:“快点吹干,困死了。”
我重新打开吹风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带着冰冷的回音。那丝甜腻的香气,像一个幽灵,缠绕不去,在我精心构筑了七年的信任堡垒上,悄无声息地撕开了一道裂缝。
纪念日的烛光晚餐,那瓶昂贵的97年波尔多,此刻在胃里翻腾,只剩下冰冷的酸涩。
第二章:记录仪里的谎言
后半夜我几乎没合眼。林薇在我身边睡得安稳,呼吸均匀。黑暗中,我睁着眼,天花板上的纹路在窗外微弱的光线下扭曲变形,像一张张嘲讽的脸。那丝甜腻的香气,还有行车记录仪这个突兀的线索,像两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烫烙着我的神经。
信任一旦崩塌,过往所有被忽略的细节,都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带着狰狞的面目。
她最近几个月,确实加班多了起来。每次问她,她总说新项目忙,压力大,回来就喊累,倒头就睡。手机也看得紧,洗澡都带进浴室。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感,不知何时起,被一层无形的隔膜取代了。我以为只是七年之痒的倦怠期,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现在想来,每一个借口,每一次闪躲的眼神,都成了指向同一个答案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