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捡起地上的食盒,塞回张诚手里:“张管家,这话可不能乱说。”

张诚接过食盒,头也不回地跑了。春桃望着他的背影,又摸了摸袖袋里的玉梳。玉梳依旧发烫,仿佛在催促她什么。她抬头看向天边,月亮已经落了,太阳正慢慢爬上来,把枯井的影子拉得很长。

春桃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袋里的玉梳。不管是张诚,还是柳如眉,甚至是那位看似悲痛的姑爷,她都要查个清楚。

小姐的玉梳断了齿,定是有话要说。她得替小姐,把这未完的话,听下去。

2 梳影幢幢

回到苏玉溪生前住的“晚晴院”,春桃把自己关在房里。窗纸被风吹得簌簌响,像有人在外面窥探。她从袖中摸出那支羊脂玉梳,断齿处的血痕在晨光里淡了些,却依旧刺目。

昨夜玉梳映出的张诚身影,还有他脱口而出的“柳姑娘”,像两根针,扎得春桃坐立难安。她把玉梳放在妆奁的铜镜前,镜面蒙着层薄灰,恰好能映出梳身的纹路。

“若真有冤屈,就再显显灵吧。”春桃对着玉梳低语,指尖轻轻拂过断齿。

话音刚落,铜镜里的玉梳突然泛起一层薄雾,像蒙了层水汽。春桃屏住呼吸,只见雾中慢慢浮出个模糊的人影——不是张诚,是个穿水绿色衣裙的女子,正站在苏玉溪的妆奁前翻找着什么,发髻上斜插着支银步摇,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正是柳如眉!

人影动作慌张,手指在首饰盒里乱翻,最后抓起支金簪又猛地放下,像是在找更重要的东西。春桃正想细看,雾气“唰”地散了,铜镜里只剩支孤零零的玉梳。

“她在找什么?”春桃心头发紧。柳如眉口口声声说只是替表哥取旧物,可这翻箱倒柜的样子,分明是在寻某样东西,而且多半与小姐的死有关。

她想起张诚说的“玉佩”,赶紧打开苏玉溪的首饰盒。里面的珠钗环珮摆得整整齐齐,唯独少了样东西——小姐出嫁时戴过的那支白玉佩,上面刻着“玉溪”二字,是姑爷林文彦送的定情物。

“玉佩不见了!”春桃的手开始发抖。张诚说柳如眉攥着玉佩,难道小姐的玉佩被她拿走了?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柳如眉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春桃妹妹在吗?我来送些新沏的雨前茶。”

春桃慌忙把玉梳藏进枕下,定了定神才开门。柳如眉端着个青瓷茶盘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可眼底却藏着丝警惕。

“妹妹守灵辛苦,我让小厨房炖了些燕窝,配着茶喝正好。”柳如眉走进来,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屋内,最后落在妆奁上,“姐姐的这些首饰,真是好看。”

“都是小姐的心爱之物。”春桃接过茶盏,故意往妆奁边靠了靠,“可惜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柳如眉的眼神闪了闪,伸手拿起支珍珠耳坠:“我前日见姐姐戴过这支,衬得她肤色真好。对了,姐姐那支刻字的白玉佩呢?我记得表哥送的,她总戴在身上。”

春桃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傻:“许是落在别处了吧。柳姑娘找它做什么?”

“也没什么,”柳如眉放下耳坠,指尖在妆奁边缘划了划,“就是觉得好看,想再瞧瞧。”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对了,张管家说……昨夜见我在别院附近?真是冤枉,我不过是去给表哥送件披风,天黑路滑,绕了点远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