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周最年轻的太后,也是皇帝唯一的“母亲”。
垂帘听政那日,我当众折断老臣呈上的劝诫玉笏。
小皇帝十六岁亲政那日,红着眼问我何时还政。 我笑着喂他吃了块蜜饯:“待陛下能独当一面之时。”
他永远不知道,我早已饮下绝子汤,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嗣。
直到他在我宫中搜出龙袍,剑指我心口。 我反手夺过剑刃,血珠飞溅上他惊恐的脸。
“陛下,你和你父皇的江山,都是本宫赏你们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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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的地龙烧得极旺,暖香熏得人昏昏欲睡。鎏金瑞兽香炉里吐出缕缕青烟,是昂贵的龙涎香,却压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谢绾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凤榻上,指尖捻着一颗冰镇过的紫玉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汁水染得指甲透出点莹莹的紫光,与她眼角那抹淡扫的胭脂相映,有种惊心动魄的艳。
底下,内侍省总管王德福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已是汗透重衣。他尖细的嗓音报着账目,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雪……雪蝉纱……江南织造局今岁贡入,共计,共计一百零八匹……”
殿内静得只剩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侍立的宫人垂首屏息,如同泥雕木偶。
“一百零八匹?”谢绾终于开口,声音懒洋洋的,却像带着冰碴子,瞬间刺破了暖融的空气。她没抬眼,依旧看着自己染了紫的指尖,“王公公,你当哀家终日在这深宫,耳目便闭塞了?还是觉得,哀家年轻,好糊弄?”
王德福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娘娘明鉴!奴才万万不敢!这、这定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账目有误……”
“账目有误?”谢绾轻轻笑了一声,将那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然后才缓缓坐直身子。凤眸微抬,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殿下跪伏的众人,最终落在王德福冷汗涔涔的背上。“江南织造局报上来的底账,可是白纸黑字写着二百匹。那剩下的九十二匹,是长了翅膀飞了,还是化作了你王公公府上新纳的那房小妾头上的金钗,嗯?”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王德福魂飞魄散。他私纳妾室之事极其隐秘,太后竟一清二楚!他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娘娘饶命!奴才……奴才……”
“饶命?”谢绾拿起青芷递上的热帕子,细细擦着手指,每一个指缝都不放过,“哀家最恨的,便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去,把经手这笔账的胥吏,连同织造局管库的官员,都给哀家‘请’到殿前来。当着诸位内侍省同僚的面,好好对一对这笔账。若对不明白……”她语气一顿,声音陡然转冷,“你这内侍省总管的位置,连同你这颗脑袋,就一并换了吧。”
话音未落,殿门处阴影里,两名身着玄甲、腰佩弯刀、面容冷峻的侍卫无声踏前一步。那是“黑云骑”,谢家一手培植的亲军,只听谢绾一人号令,煞气凛然。
王德福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被黑云骑像拖死狗一样架了出去,留下一道蜿蜒的水渍。
殿内死寂更甚,落针可闻。宫人们头垂得更低,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