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仁和医院的走廊永远飘着消毒水味,我抱着病历本撞进一堵肉墙。抬头时,顾沉舟的西装扣子正勾住我胸牌,金属丝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实习医生?”他捏着胸牌冷笑,无名指上的钻戒硌得我生疼,“张可欣,这名字像廉价止痛药。”

我慌乱去抢,他忽然松手。胸牌坠地时,我看见他锁骨处的齿痕——和病历上那个自杀未遂的富家千金一模一样。

1 替身游戏的开端

深夜十一点,仁和医院急诊科的灯还亮着。

走廊尽头的感应灯闪了一下,又亮起来。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里浮着,混着一点点没清理干净的药水味。我抱着刚签完的术后病历往主任办公室走,肩膀酸得发麻。刚做完一台阑尾炎手术,站了快三个小时,脚底像是踩在钉子上。

我是张可欣,二十三岁,仁和医院的实习医生。杏眼圆脸,有点婴儿肥,听诊器常年挂在脖子上,像条不会摘下来的项链。白色护士鞋的边角早就染上了干掉的血渍和褐色药迹,洗不掉了。值班室抽屉最里面藏着三颗纽扣——深灰色西装用的那种,是顾沉舟的。他总忘记扣最下面那颗,有一次弯腰捡文件,崩了一颗,滚到我脚边。我没还,也没扔。

家里重男轻女,弟弟要上学,我就自己贷了款读医。没人指望我出头,可我偏想被需要,哪怕只是谁病了会想起我。这种念头让我对顾沉舟越来越上头。他是医疗集团的继承人,冷得像冬天的玻璃窗,但从不避开我值班的时间。有次他发烧来输液,我给他扎针,手抖得厉害,他看了我一眼,说“别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一晚我没睡着。

今晚我要送病历去主任办公室,顺路经过住院部三楼走廊。拐角处灯光昏了些,我低头看手里文件,没注意前面有人。

撞上的那一秒,我踉跄了一下,本能伸手扶住对方手臂稳住身子。是顾沉舟。

他穿着深灰三件套西装,领带松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我抬头道歉,视线却卡在他锁骨下方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浅淡的痕迹,月牙形,边缘微微泛白。

我脑子“嗡”了一声。

昨天整理程婉儿的病历时见过这个伤。她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七岁那年一场火灾被人救出来,锁骨附近留下旧咬痕,记录在个人病史备注栏里。位置、形状,和眼前这道一模一样。

我不敢再看,低头退后半步,手指死死掐住病历夹边缘,指甲缝里都泛了青。心跳快得不像话,耳朵里全是血流声。

顾沉舟没说话。他只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得能冻住呼吸。然后抬手整了整领口,转身走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胸口。

我没追上去问,也没叫他名字。我只是站在原地,直到走廊灯又闪了一下,才慢慢挪开脚步。

回到更衣室取包时,门口站着个保安,拦住我说区域封锁,不能进。

“顾总下令的。”他说,“你得等助理来。”

不到两分钟,一个穿黑西装的女人走过来,递给我一个黑色礼服袋,面无表情:“十分钟内换好,在B1车库等顾总。慈善晚宴,你是随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