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慧能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抓住了皇帝的龙袍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陛下…… 求您…… 脱下这件龙袍…… 去南州看看吧…… 看看您的百姓…… 是怎么活的…… 求您了……”
话音未落，慧能身体一软，头歪向一边，再也没了气息。那只抓住龙袍的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像是要将这最后的请求，刻进皇帝的心里。
皇帝僵在原地，看着慧能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攥着那截带着树皮的内脏，耳边反复回响着慧能的话。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大臣们压抑的呼吸声和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龙袍下摆上那片刺眼的血迹，又看了看慧能冰冷的尸体，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愧疚，从心底翻涌上来。
从那天起，皇帝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慧能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手里举着树皮，一遍遍地问他：“陛下，您看到了吗？您的百姓在受苦啊！” 每次醒来，他都是一身冷汗，再也无法入睡。他开始在朝堂上频繁询问南州的情况，每次都特意点户部尚书、南州巡抚的名字，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丝真话。
可大臣们的回答却如出一辙。户部尚书依旧捧着账本，躬身说道：“陛下，南州今年确实丰收，臣已派人核查过，粮库充盈，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断无啃食树皮之事。那慧能和尚，想必是疯癫了，才做出这等极端之事，陛下万不可轻信。”
南州巡抚的奏折也如期而至，字里行间全是 “百姓安居乐业”“市井繁荣”“官民同心” 之类的话，甚至还附上了几张画，画里的南州百姓笑容满面，有的在田间劳作，有的在集市上买卖，一派祥和景象。可皇帝看着那些画，却只觉得刺眼 —— 画里百姓的衣服光鲜，面色红润，和慧能临死前展现的惨状，简直是天差地别。
“一派胡言！” 皇帝将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上，龙颜大怒，“慧能和尚以死明志，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们在撒谎吗？！”
可即便如此，大臣们依旧跪在地上，齐声说道：“陛下息怒！臣等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那慧能定是受人指使，故意污蔑我南州官场，扰乱圣心啊！”
看着大臣们异口同声的样子，皇帝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他知道，再这样问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真相。于是，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渐渐成型 —— 他要亲自去南州，微服私访，看看那里到底是 “太平盛世”，还是 “人间炼狱”。
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帝暗中做了安排。他先是让人放出消息，说自己近来身体不适，要去定国寺祈福三个月，闭门不出，期间朝政暂由宰相代为处理。消息一出，朝野上下都信以为真，南州的官员们更是松了口气，以为皇帝不会再追究南州的事情。
可谁也不知道，在消息放出的第二天夜里，皇帝就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头戴小帽，将面容遮掩了大半。他身边只带了一人 —— 当朝四品护国将军展风。展风出身武将世家，武艺高强，为人忠诚正直，且做事谨慎，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出发前，皇帝特意将尚方宝剑交给了钦差张青贤，叮嘱道：“张卿，你即刻率领大内侍卫南下，若遇到贪官污吏，无需上报，可先斩后奏！务必护我南州百姓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