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銮殿内,皇帝端坐在御座上,眉头微蹙 —— 方才户部尚书又上奏,说南州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粮谷满仓,甚至还献上了一筐据称是南州百姓进贡的 “新米”,米粒饱满。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前几日夜里,总梦见南州的土地干裂,流民遍地,那梦境太过真切,醒后总让他冷汗涔涔。

“陛下,臣有本奏!”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洪亮却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侍卫们立刻上前阻拦,却见一个身着破旧僧衣的僧人奋力推开守卫,踉跄着闯进殿来。这僧人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花白,僧衣上打着好几块补丁,袖口磨得露出了棉絮,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着两簇悲愤的火焰。

“放肆!” 殿前侍卫统领厉声喝道,“皇宫禁地,岂容你这疯僧擅闯!来人,把他拖出去!”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就要架住僧人的胳膊。可僧人却猛地挣脱开来,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刀 —— 那刀是平日里削发用的,刀刃不算锋利,却被磨得发亮。他左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小腹,右手持刀,眼神死死盯着御座上的皇帝,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陛下!臣不是疯僧!臣是南州报恩寺的僧人慧能!今日闯殿,只为向陛下陈明真相!百官说南州太平,百姓吃的是鱼肉米饭,可臣要让陛下亲眼看看,南州百姓到底吃的是什么!”

话音未落,慧能毫不犹豫地将短刀朝着自己的小腹划去!

“嗤啦 ——”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金銮殿里格外刺耳,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僧衣的下摆,顺着他的裤腿滴落在金砖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周围的大臣们吓得面无人色,有的往后缩了缩,有的甚至捂住了嘴,不敢再看这惨烈的一幕。户部尚书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皇帝坐在御座上,浑身一僵,冷汗 “唰” 地一下从额头淌下来,浸湿了龙冠下的额带。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手指紧紧攥着龙袍的衣角,手心全是冷汗。侍卫们想上前阻止,却被慧能一个决绝的眼神逼退 —— 那眼神里,有悲愤,有绝望,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慧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右手颤抖着伸进剖开的伤口,硬生生将一截带着血丝的内脏连带其中的食物拽了出来。那食物哪里是什么鱼肉米饭,分明是掺着泥土的树皮,碎渣还挂在上面,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土腥味。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死死抓着那截内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皇帝伸过来的手。

皇帝的手被慧能掌心的鲜血蹭得通红,那温热的触感和刺鼻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又被巨大的震惊攫住,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慧能手中那截血淋淋的内脏和树皮,眼前仿佛浮现出南州百姓啃食树皮、面黄肌瘦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陛下…… 您看……” 慧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这就是…… 南州百姓的吃食…… 树皮…… 草根…… 还有观音土…… 多少人吃了观音土,腹胀而死…… 可百官…… 百官却说…… 说南州是太平盛世…… 陛下…… 您被他们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