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指尖轻触箱子边缘的胶带,我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撕开封条。

“刺啦——”

胶带被撕开的声音在吵闹的客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一股更浓烈的恶臭,混合着潮湿报纸的霉味,猛地窜了出来。

坐在我旁边的表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皱起了眉。

我没有停顿,手指探入箱子,摸到一手黏腻湿滑。

胃里翻江倒海,但我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我掏出一个用旧报纸层层包裹的重物。

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下,我轻轻地、耐心地剥开湿透的报纸。

“哗啦——”

一个硕大的,布满灰绿色霉斑的鱼头,滚落在我脚边的白色瓷砖上。

它的一只眼珠已经浑浊不堪,另一只则烂穿了一个洞,黑洞洞地瞪着天花板。

鱼鳃的部分已经完全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亲戚们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和压抑的惊呼。

那股腥臭味像长了腿,迅速占领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捏着鼻子,眼神里充满了纯真的无辜。

我看向我妈,她的脸已经从炫耀的红色,变成了被揭穿的铁青。

“妈,这年货……味道可真特别啊。”

我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问道。

“是哪里的海边特产,发酵过的吗?”

李秀琴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扑过来抢夺那个箱子,将罪证销毁。

但我早有预料。

在她动身的前一秒,我手臂一斜,将整个纸箱倾倒。

稀里哗啦!

更多腐烂的鱼头、发黑发臭的不明肉块、甚至还有几团被汤汁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报纸团,滚了一地。

它们像一群丑陋的怪物,彻底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无声地控诉着一切。

恶臭弥漫开来。

几个小辈被熏得哇哇大叫,哭着躲到父母身后。

大人们有的捂着鼻子,有的皱着眉撇开头,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妈和我之间来回扫射。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鄙夷,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八卦。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烂肉的腥臭和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仿佛那些污秽不曾沾染我分毫。

我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看向脸色惨白的李秀琴。

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妈,这就是您为我精心准备的‘爱心年货’吧?”

“这份沉甸甸的‘爱’,我可真是……承受不住啊。”

我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正是这种平静,比任何声嘶力竭的指责都更具杀伤力。

它像一把无形的刀,精准地刺破了李秀琴伪装多年的慈母面具。

“林晚!”

李秀琴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被我这种反常的平静彻底激怒。

她指着我,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尖声骂道:“你个死丫头!你今天是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给我难堪是吧!”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她的声音因为羞耻和愤怒而变得扭曲,歇斯底里。

我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却更加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