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沈明珠心寒的是沈清月。人前,她总是一副柔弱可怜、对沈明珠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畏惧的模样。可每当无人之时,她看向沈明珠的眼神便充满了怨毒和毫不掩饰的得意。
一次在花园假山后,沈清月堵住沈明珠,压低声音,语气刻薄:“姐姐,这侯府千金的风光,皇子正妃的尊荣,原本都是我的。你鸠占鹊巢十六年,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做梦!”她故意用肩膀撞开沈明珠,扬长而去。
沈明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如同被浸入冰水,一寸寸冷透,继而凝固成坚硬的寒铁。十六年的“亲情”、“兄妹之情”,原来不过是建筑在虚假身份上的空中楼阁,如此不堪一击。她存在的价值,仅仅是因为她曾顶替了“侯府嫡女”这个名头。一旦真相大白,她便从云端跌落泥沼,连府中最下等的仆役都可以践踏。
她不再流泪,也不再争辩,只是愈发沉默。她暗中整理着自己这些年来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偶然从沈渊书房一些零散信件和账目中发现的不对劲之处,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成形。既然这侯府容不下她,那她便亲手毁了这虚伪的牢笼!而毁掉它的最好武器,就藏在这侯府最深处。她记得,有一次沈渊酒醉,曾含糊地提过一句“库房重地,关乎身家性命……”当时不解,如今串联种种蛛丝马迹,她隐隐猜到了那库房中可能隐藏的秘密。
第二章:火焚
平静(至少表面如此)度过了半月。沈清月突然“病倒”了,且病势汹汹,卧床不起,每日汤药不断,却不见好转。侯府请遍了京城名医,皆束手无策。最终,一位须发皆白、据说曾是太医署院判的老太医被请来,诊脉后,面色凝重无比。
他捻须沉吟良久,才对忧心忡忡的沈渊和王氏道:“侯爷,夫人,恕老夫直言。小姐此病,乃多年积郁成疾,忧思过甚,郁结于心,阻塞经脉,非寻常药石可医。若要根治……需以至亲之人的心头热血为引,配以百年老参、天山雪莲等珍奇药材,炼制‘还魂丹’,或有一线生机。”
“心头热血?”王氏失声惊呼,脸色发白。
老太医点头:“正是。且取血之人,需是年轻体健,与小姐血脉相连者最佳。取血时……颇有风险,恐伤及性命。”
厅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坐在角落,仿佛透明人一般的沈明珠。
沈渊深吸一口气,走到沈明珠面前,语气沉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珠,侯府养你十六年,恩重如山。如今清月病重,唯有你的心头血可救。你……便牺牲一下吧。为父会请最好的大夫取血,尽量保全你的性命。事后,侯府定会厚待于你。”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让她献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王氏也扑过来,抓住沈明珠的手,眼泪说来就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好孩子,母亲知道这为难你了……可清月是你的妹妹啊!你们虽非一母所生,但十六年相伴,总有情分在。只需一小碗血,救救你妹妹吧……母亲以后定会加倍疼你……”
沈弘在一旁,眉头紧锁,不耐烦地道:“还犹豫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清月死吗?你占了她的身份十六年,如今为她付出一点血,难道不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