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蹙眉：“不必如此，除魔卫道，本是分内之事。”他欲转身离去。
我知道，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让眼神看起来纯净又倔强：“仙君！我……我无处可去了，村子被妖魔毁了，爹娘也……求仙君收留！我什么都能做，劈柴挑水，洗衣做饭……”
我赌的，是他那点不忍。或许还有，我刻意展现出的、与这污浊尘世格格不入的“特殊”。我早已偷偷探知过，我的骨骼，似乎隐隐符合某种“灵骨”的特征，但极其微弱，若非特意探查，绝难发现。我希望这份微弱的不同，能引起他一丝兴趣。
柳青梵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探究。良久，就在我以为计划失败时，他淡淡开口：“跟上。”
就这两个字，为我打开了通往云巅的第一道缝隙。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计谋得逞的冰冷，也有踏出第一步的决绝。
第三章：登云梯
我成了青阳宗一名最低等的杂役，名义上归在柳青梵座下。说是杂役，其实连靠近他修炼洞府的资格都没有，每日做的尽是些清扫山道、浆洗弟子袍服的粗活。
仙门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仙气飘飘。等级森严，比凡间的帝王家更甚。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长老、峰主……一层层压下来，最底层的杂役，命如草芥。仙人们一个不悦，打杀个把杂役，甚至不需要理由，只需一句“冲撞仙驾”便可。
我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表现得勤恳、木讷，甚至有些愚笨。我仔细观察着一切，学习仙门的规矩，揣摩仙人的心思。同时，我暗中留意着关于“灵骨”的任何蛛丝马迹。
我发现，仙门之中，对此事讳莫如深。公开场合绝口不提，但私下里，偶尔能听到一些弟子交谈时，流露出对拥有“灵骨”资质的弟子的羡慕，称其为“天选之材”，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他们似乎完全忽略了，这“天选”的资质，是建立在怎样血腥的掠夺之上。在他们眼中，凡人如同蝼蚁，能为仙道贡献“灵骨”，甚至是其存在的“价值”之一。
这种认知，让我心底发寒，恨意如毒藤般缠绕生长。
柳青梵偶尔会来看我，或者说，是来检查我这个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的“麻烦”。他会问我是否习惯，有无受人欺负。他的关心总是隔着一层纱，礼貌而疏远。但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有时，他会看着我干活时认真的侧脸，或是听我用朴实的语言描述山下凡人的生活时，微微出神。
有一次，他忽然问：“阿梦，你为何想留在仙门？这里……并非净土。”
我停下擦拭栏杆的手，抬起头，努力让眼神显得清澈而向往：“因为在这里，能吃饱饭，不用怕妖魔。而且……仙君您是好人，我想报答您。”
他沉默了片刻，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好人？或许吧。”他转身离去，青色的背影在云雾中显得有些孤寂。
我握紧了手中的抹布，粗糙的布料磨砺着掌心。我知道，仅仅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杂役，永远无法接近核心。我需要机会，一个能展现“价值”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