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也不少了，蚊子腿也是肉嘛！积少成多！小悦你就是能干！”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
“对了，跟你说个事。王芳也老大不小了，最近在看房子，想稳定下来。可她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多不容易啊。你说是不是？”
来了。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从一千块的鞋子，到一套房子。
她们的胃口，膨胀得比气球还快。
我心头一紧，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我没有慌乱，只是顺着她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现在房价这么高，王芳一个人确实太难了。妈，您和爸肯定也为这事操碎了心吧？真是辛苦你们了。”
我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你想让我出钱？
先问问你们做父母的，为她付出了多少。
婆婆被我这一下将了军，噎住了，只能干笑两声：“那是当然，我们做父母的，谁不想子女过得好呢？”
她草草地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轮交锋，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晚上，王磊下班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他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老婆，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她也打给我了，关心我工作呢。”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他倒了杯水。
王磊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双手捧着，看着杯子里摇晃的水面。
“她还说了……王芳买房的事。”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为难。
“她说，王芳看中了一套小户型，首付还差一些。你看……我们能不能，帮衬她一点？”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下去。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王磊，我的丈夫，这个家庭矛盾的缓冲带，再一次，被他妈和他妹推到了我的对立面。
我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买房？帮衬？王磊，你知不知道那不是一笔小钱！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委屈。
“房贷不要还吗？女儿的教育基金不要存吗？我们自己将来养老的钱，你算过吗？哪一笔不是压在我们身上的大山？”
我转身走进书房，拿出那个账本，还有一沓厚厚的银行账单和信用卡还款单。
我把它们摊在王磊面前的茶几上。
“你自己看！”
我的手指点在房贷还款的数字上，语气沉重得能滴出水来。
“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雷打不动。这占了你工资的大部分，以前是加上我的，现在是加上我‘涨了八百’的。”
我特意加重了“涨了八百”这几个字。
“女儿马上要上幼儿园了，一个月学费加各种杂费，少说也要五千。你算算，我们还剩下多少？”
我的手指，又移到了那个记录着外借款项的账本上。
“还有这里，妈装修房子拿走的五万，王芳考驾照的八千，零零总总加起来，快十万了。这些钱，要是能先还回来，我们倒是能稍微缓解一下压力。”
王磊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一串串冰冷的数字上。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这些数字，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开了他那“一家人，不用计较”的虚伪面纱，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