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下了那身玄色长袍，穿了件普通的灰色道袍，看着就像个邻家老头。
但他身上的威压，一点没少。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我依言坐下。
不敢抬头。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他问我，声音很平淡。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能怎么看？
我坐着看，站着看，趴着看。
“小仙愚钝。”我只能这么说。
“呵呵。”沧衍笑了。
“你不愚钝。你要是愚钝，今天就栽在丹翎手里了。”
他放下茶杯。
“你叫蔚昭，对吧？”
“是。”
“我记得你。三百年前，你从下界飞升上来，就在我这天河附近，建了个小小的洞府。”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静得很。”
我心里一惊。
他竟然知道我。
我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会入他这种大人物的眼？
“你很聪明，知道藏拙。”
沧衍继续说。
“今天，你做得很好。”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既保全了自己，也把丹翎那个蠢货，推到了火坑里。”
我不敢接话。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夸我，还是在警告我。
“但是，”他话锋一转。
“你有没有想过，龙族太子，为什么会帮你？”
我心里又是一咯噔。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小仙……不知。”
“他不是在帮你。”沧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是在试探。”
“试探你，也试探我。”
我猛地抬起头。
“他想看看，你这条小蛟，到底有多少斤两。”
“也想看看，我这个天河水君，对我地盘上的人，能护到什么地步。”
沧衍冷笑一声。
“结果，他很满意。”
“你够聪明，也够狠。”
“而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我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这些活了几万年的老家伙，心眼子比迷宫还多。
我今天在宴会上的那点小聪明，在他们眼里，估计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你被他盯上了。”
沧衍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从今天起，你的清静日子，到头了。”
6
我没说话。
后殿里很安静，只听得见茶水沸腾的声音。
咕嘟，咕嘟。
像我此刻的心跳。
沧衍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我心里。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敖旌那样的人物，做事不会无缘无故。
他在宴会上那么做，绝不仅仅是为了看丹翎出丑。
他有他的局。
而我，一不小心，成了他局里的一颗棋子。
一颗他刚刚捡起来，还不知道要往哪儿放的棋子。
“怕了？”
沧衍问我。
我摇摇头。
“怕也没用。”
我说的是实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害怕是最没用的情绪。
沧衍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不错。”
“你比丹翎那样的，强太多了。”
“空有血脉，没有脑子，迟早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他给我倒了杯茶。
茶香四溢。
“龙族最近，不太平。”
他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四海之内，暗流涌动。敖旌这个太子，位子坐得，也不稳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