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属柜门冷冰冰的。她深吸一口气,从发丝里取下一枚细如发丝的金属卡针,探入锁孔。耳朵紧贴柜门,指尖感受着锁芯内部极其细微的震动。

寂静里,只有锁簧偶尔发出的轻微咔哒声和她自己的心跳。时间流逝变得模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终于,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柜门弹开。

里面堆放着几叠纸质文件。她快速翻找,指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轻响。股权转让协议、海外账户明细、几份标注“加密”的项目合同……她的目光凝固在一份泛黄的旧合同附件上——关于城西那块地的开发权转让,签署日期正是她父亲公司破产前一周。

附件末尾,几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刺入眼帘:顾振宏——她那位道貌岸然的“养父”。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被墨水划掉几乎无法辨认的签名痕迹,但她认得出来。那是她父亲岑卫国的笔迹。

冰冷的恨意沿着脊椎爬升,攥紧了心脏。就是这份文件,夺走了父亲毕生心血,将他逼上绝路。

她拿出微型相机,手指稳定得惊人,一页页拍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书房里无限放大。

突然。

“嗒。”

门外走廊,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脚步落在厚重地毯上的声音。

岑薇浑身血液瞬间冻住。动作停滞,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寂静。长达十几秒的死寂。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错觉。

她缓慢地、极其缓慢地将文件归位,关上保险柜,滑回挡板,抹去所有痕迹。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耳朵再次贴上门板。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

她等了足足五分钟,才敢轻轻拧开反锁的旋钮,拉开一条门缝。走廊空旷黑暗,没有任何人影。

心脏仍在狂跳。是巡夜的保安?还是……他?

她如同幽灵般溜回自己房间,反锁上门,背靠门板滑坐在地,冷汗早已浸湿后背。相机紧攥在手心,硌得掌骨生疼。

证据拿到了。但那种被窥视的、冰冷的预感,如同毒蛇,缠绕上脖颈。

第二天早餐时分,长桌上银质餐具反射着晨光。

岑薇低着头,小口吃着煎蛋,味同嚼蜡。主位上的顾振宏看着财经报纸,偶尔与旁边的顾屿深交谈几句公司事务。气氛一如往常的奢华和压抑。

“昨晚没睡好?”顾屿深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不低,恰好打断顾振宏的阅读。

岑薇指尖一颤,叉子轻轻刮过骨瓷盘面,发出细微刺耳的声音。她抬起眼,正对上顾屿深望过来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抹着黄油,眼神平静无波,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还好。”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一点困倦的迷糊,“可能有点认床。”

“是吗。”他勾了下嘴角,那弧度极淡,意味不明,“还以为家里进了老鼠,吵到你了。”

顾振宏从报纸后抬起头,皱眉:“老鼠?管家怎么做事的?”

“开玩笑的,父亲。”顾屿深端起咖啡,目光仍若有似无地掠过岑薇瞬间失血的脸,“家里很安静。对吧,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