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两步,一步。
“哎呀!”
冰冷的橙黄色液体精准地泼洒在赵总那件价值不菲的深色西装上,污渍迅速晕开。他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毫不掩饰的恼怒。
“没长眼睛吗!”他粗声呵斥,扬手就要挥下来。
岑薇猛地后退半步,恰到好处地让细高跟崴了一下,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眼泪说来就来,蓄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声音颤抖得恰到好处:“对、对不起…赵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仰起脸,确保四周的宾客都能看清她此刻的狼狈与无助。
周围窃窃私语声嗡地响起。
就在那巴掌几乎要落下时,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自身后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压下来。
“赵总。”
岑薇的心脏猛地收缩,几乎撞上喉咙。他来了。
顾屿深的身影笼罩下来,他没看她,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赵总身上,唇角牵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
“家里小姑娘笨手笨脚,我代她赔罪。赵总的海量,总不至于跟我家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话像裹着绒的冰锥,赵总脸色红了又白,最终讪讪放下手,干笑两声:“顾总言重了,意外,一点意外而已,没事,没事。”
顾屿深这才略侧过头,目光轻飘飘扫过岑薇。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间那块铂金表盘反射着吊灯冷硬的光。
“起来。”声线平稳,没有起伏。
岑薇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微颤的手放入他微凉的掌心。他收拢手指,力道不小,轻易将她拉起身,动作看似绅士,指尖却在她腕内侧极隐蔽地重重按了一下,旋即松开。
一阵无声的警告电流般窜过皮肤。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这小把戏背后的意图?
心跳如鼓擂,撞击着耳膜。她垂下头,避开他如有实质的视线,声音细弱蚊蚋:“…谢谢哥。”
顾屿深没回应,目光已转向他人,从容应对围拢过来的寒暄,仿佛刚才插曲不过一粒微尘。岑薇退到阴影里,揉着发烫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压力和冷意。
宴会仍在喧嚣,她却觉得四周声音褪去,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三年筹划,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心雕琢,她在这豪宅里扮演温顺、怯懦、存在感稀薄的养女,只为这一刻。
顾家欠下的债,必须血偿。而顾屿深,这个掌控着庞大顾氏商业帝国,心思深得窥不见底的男人,是她计划里最大也最危险的绊脚石。
她必须更小心。
*
深夜两点,顾宅死寂。走廊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岑薇贴在父亲书房厚重的红木门板上,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远处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她反锁上门,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庭院灯渗进来的微弱光线,绕过宽大的书桌。
电脑需要指纹和密码。她的目标不在此。
她蹲下身,手指仔细摸索书桌底部冰冷的木质面板。第三块挡板右侧边缘,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凸起。用力一按,面板无声滑开,露出内里隐藏的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