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安静地收拾行李。
这五年,他总在醉酒后摸着我的脸叫别人名字。
离婚协议签得很顺利,他以为我会纠缠。
三个月后,我的葬礼上。
他攥着诊断书疯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骨灰盒里,有张皱巴巴的纸条——
“江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学了她的眉眼对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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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回国的消息,是江临在吃早饭时告诉我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甚至没抬眼瞧我,指尖划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
我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碗里的白粥热气氤氲,熏得眼睛有些发潮。等了五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也好。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没有留意,或者根本不在意我的反应,只淡淡补充了一句:“晚上的接风宴,你去换身衣服,别太素净,晚晚喜欢热闹。”
呵,晚晚。我心底某个角落嗤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五年如一日的温顺:“好。”
起身回房,不是去挑衣服,而是打开了衣帽间最里侧的行李箱。我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绰绰有余。这五年,我像个暂住的旅客,从未真正将痕迹侵入这栋豪华公寓的肌理。衣服大多是素色,因为他偶尔会说,晚晚穿亮色好看,我便连这点色彩都自觉规避了。
首饰盒里最值钱的是结婚时他随手送的钻戒,冰凉硌手,我很少戴。取下,轻轻放在梳妆台上。还有几张银行卡,是他给的家用,我一分未动,压在戒指下面。
收拾到最后,箱底是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片,边缘已经磨损发毛。我没展开,指尖在上面摩挲了几下,冰凉一片。
客厅里,江临大概等得不耐烦了,扬声问:“磨蹭什么?”
我合上箱子,走了出去。他抬眼打量我,眉头微蹙:“就这身?”
我穿着最简单的米白色毛衣和灰色长裤,确实与“晚晚喜欢的热闹”格格不入。
“我不去了。”我把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这个,你签了吧。”
他目光落在首页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上——离婚协议书。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随即是了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想通了?”他接过笔,语气带着他惯常的、掌控一切的了然,“也好。苏晚回来了,你继续留着,确实没意思。财产方面,不会亏待你。”
他翻到最后一页,利落地签下名字,笔迹凌厉,一如他这个人。
自始至终,他没问一句为什么,没问我要去哪里,仿佛这五年的朝夕相对,只是一场随时可以落幕的戏。
我拿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箱子很轻,拉杆箱的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声,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我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这五年,我回头望他的次数太多了,多到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江临,”我声音平静得可怕,“保重。”
他或许嗯了一声,或许没有。关门声很轻,隔绝了里面的一切,也隔绝了我的过去。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场离婚尘埃落定,也足以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走到终点。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总是让我作呕,但到最后,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弥留之际,意识浮浮沉沉,偶尔听到护士的低语,带着怜悯:“……太年轻了,晚期,发现得太晚了……也没见家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