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晚柔有些尴尬地将文书放在案上，却不肯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偷偷地看着萧珩，欲语还休。
“陛下，臣女……臣女听闻姐姐进宫，心中十分担忧。姐姐自小娇生惯养，怕是伺候不好陛下。若有任何差池，还请陛下降罪于臣女，是臣女没有教好姐姐。”
她这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既贬低了我，又抬高了她自己，还顺便在萧珩面前刷了一波姐妹情深的好感。
我差点就要为她鼓掌了。
萧珩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极其自然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你的姐姐，朕用着很顺手，就不劳姚女官费心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倒是姚女官，刚上任，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公务上。别整天想着些有的没的，手伸得太长，可是会被剁掉的。”
姚晚柔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我能感觉到，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微微用了些力。萧珩是在为我撑腰。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姚晚柔哆嗦着告退，逃也似的离开了乾清宫。
她走后，萧珩才松开我，坐回龙椅上，拿起那份章程，随手翻了翻。
“沈湛的字，还是这么……一丝不苟。”他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将章程扔给我，“拿去，送到内阁。告诉他们，就按这个办。”
我接过章程，那熟悉的笔迹，力透纸背，风骨卓然。
曾几何时，我为了模仿他的字，练秃了不知多少支毛笔。
我捏紧了手里的纸张，转身欲走。
“等等。”萧珩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意：“在宫里，别信任何人，尤其是，姓姚的。”
我愣住了。
他是在提醒我，要小心姚晚柔？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女官考核的那天。沈湛站在高台上，宣布获胜的人是姚晚柔。我冲上去质问他，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然后，姚晚柔走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姐姐，你输了。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窗外，月凉如水。
我忽然明白，从我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算计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第二天，我照常去乾清宫伺候。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廊下。
是沈湛。
他穿着一身绯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几天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憔悴。
他看到我，眼神一亮，快步向我走来。
“霏霏。”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急切。
我停下脚步，冷淡地看着他，微微屈膝行礼：“太傅大人。”
这一声“太傅大人”，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04
“霏霏，你……”沈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你在宫里，过得还好吗？”
“劳太傅大人挂心，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好。”我回答得客客气气，疏离得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