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是腐烂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我无力地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
恐惧，愤怒，悲哀。
所有情绪涌来，又在我这虚无的灵魂状态下变得毫无意义。
夜深了。
一只野猫从墙头的破洞里钻了进来。
它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它跳上那堆尸体，开始撕咬包裹着我的那块白布。
我惊恐地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冲过去，想要赶走它。
可我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了它。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用爪牙撕开那层布，然后……
我闭上了眼。
我的尊严，在我死后，被践踏得粉碎。
第二天一早，殡仪馆的工人才来。
看到被撕咬得残破不堪的尸体，他只是不耐烦地咒骂了一句。
「妈的，又被野猫搞了，真他妈倒霉。」
他随手扯过一块更大的塑料布，将我和那块被血浸染的白布一起，胡乱地包裹起来，扔进了焚化炉的传送带。
没有告别，没有姓名，没有墓碑。
我，云舒，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就这样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刘婉清来取骨灰的时候，工人递给她一个简陋的布袋。
她甚至没打开看一眼，随手扔进了包里。
回家的路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是云薇的。
「妈，你快回来！我的靶向药吃完了，医生说不能断！」
刘婉清立刻紧张起来。
「别急别急，妈妈马上就到家！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去买药！」
她挂了电话，路过一条河。
她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那个装着我骨灰的布袋，看都没看，直接扬手扔进了浑浊的河水里。
「废物东西，总算还有点用处。」
她口中的“用处”，就是用我那笔救命钱，去给云薇买药。
我看着骨灰沉入河底，看着刘婉清匆忙离去的背影。
心，彻底麻木了。
也好。
这肮脏的人世，不留也罢。
3.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个幽灵，终日跟在刘婉清和云薇身边。
我看着她们拿着那笔本该救我命的钱，给云薇买了最贵的药。
我看着刘婉清每天变着花样给云薇做好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看着云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她甚至开始化妆，打扮，和朋友出去逛街。
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人提起“云舒”这个名字。
我仿佛从未存在过。
直到那天，几个穿着基金会制服的人找上了门。
为首的男人神情严肃。
「请问，是刘婉清女士吗？我们是星光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人员。」
刘婉清愣了一下，随即换上悲伤的表情。
「你们……是为云舒的事来的吧？唉，那孩子……没福气。」
男人皱了皱眉。
「我们收到了匿名举报，说您冒领了本该属于云舒小姐的专项救助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