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想通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拖累我们了。」
云薇的脸上没有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太好了，我早就受够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家里的电话响了。
是远房的姨妈。
「婉清啊，听说云舒病得很重，我这凑了点钱……」
刘婉清立刻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不耐和伪装的悲伤。
「姐，不用了。」
「小舒她……走了。」
「这孩子命苦，也犟。」
「前几天还好好的，昨天突然就不行了。」
「医生说她自己放弃了求生欲，谁也救不了。」
她三言两语，就把我的死，定性为自暴自弃。
姨妈在电话那头叹息。
「那孩子从小就懂事，怎么会……」
「懂事？」
刘婉清冷笑一声。
「她要是真懂事，就该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不该拖累家人这么多年。」
「她就是嫉妒小薇！看着小薇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她心里不舒服，所以才用死来折磨我们！」
我飘在旁边，听着她一句句诛心之言，荒谬得可笑。
我试图去触碰她，想让她闭嘴。
可我的手，只能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
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向全世界泼光我所有的脏水。
2.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您好，是云舒的家属吗？这里是安泰殡仪服务，您订的‘简易套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门。」
刘婉清压低声音：「动作快点，别让我女儿看见。」
简易套餐？
我记起来了，那是我在网上看到过的，城里最便宜的殡葬服务。
不设灵堂，没有告别仪式，直接拉到火葬场烧掉，骨灰都用最廉价的布袋装着。
我活着的时候，她嫌我浪费钱。
我死了，她连一场体面的告别都吝于给我。
我飘在冰冷的房间里，看着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用一块脏兮兮的白布将我的尸体裹起来。
动作粗鲁。
刘婉清站在门口，捏着鼻子，一脸嫌恶。
「快点搬走，晦气。」
云薇躲在她的身后，好奇又恐惧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妈，好可怕。」
刘婉清立刻将云薇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别怕，脏东西走了，我们家就干净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没有留恋，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的尸体被抬下楼，塞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楼上传来刘婉清和云薇的笑声。
「薇薇，妈妈今天给你炖了燕窝，好好补补身体。」
「谢谢妈妈！妈妈你最好了！」
面包车一路颠簸，最终停在了一个偏僻破败的院子里。
这里不是火葬场。
是那个“安泰殡仪服务”的停尸点。
我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在角落，和另外几具同样用白布包裹的尸体堆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