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因为极度激动而尖锐、扭曲、甚至破音了的颤抖嗓音,嘶声高喊:
“恭迎神血农皇降临世间!”
他身后,那些护卫们面面相觑,脸色煞白,但看着老者如此,看着这片不可思议的稻田,最终也一个接一个,迟疑地、惶恐地,跟着跪倒下去,黑压压地伏了一片。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四肢冰冷,呼吸停滞。
神血……农皇?
他跪的是谁?这片地?还是……?
我下意识地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掌。
昨天被锄头磨破的水泡伤口旁边,那道被石块划出的、细微的、几乎快要愈合的浅粉色伤痕,正安静地横在指尖。
猛然间,所有碎片在我脑海里炸开,拼接成一个荒谬却唯一合理的真相——
系统扣的是生命值。
而真正让种子一夜成神的……
是我氪进去的,
那滴血。
他们跪拜的,是我用命种出来的地,更是我流血的伤口,是我这个……行走的、人形自走金手指?
我站在一片夺目的金色光芒和跪倒的NPC中间,看着掌心那一道微小的红痕,第一次对这个我爆肝七天七夜熟悉的游戏世界,产生了深入骨髓的陌生与恐惧。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粗糙的麻布衣衫,并非因为清晨的凉意,而是源于一种更深沉的、触及灵魂的颤栗。
神血农皇?
他们跪拜的是我,或者说,是我指尖那微不足道,却造就了眼前神迹的鲜血。
那华服老者的额头紧紧抵着湿润的泥土,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仿佛那不是肮脏的土地,而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圣物。他身后的护卫们虽然也跟着跪伏,但眼神中的惊疑不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翻江倒海。这片一夜之间出现的金色稻田,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冲撞着耳膜,嗡嗡作响。系统面板右下角那鲜红的生命倒计时依旧在冷酷地跳动:61:14:08。它提醒着我,我的生命是用小时来计算的,与眼前这被顶礼膜拜的“神迹”形成了荒诞而尖锐的对比。
“农皇大人!”老者再次抬起头,脸上混着泥土和泪水,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我点燃,“苍天有眼!古老的预言果真应验了!‘金穗覆荒土,神血沃新田’,指引我们找到了您!求农皇大人垂怜,救救我们青木镇吧!”
青木镇?游戏里有这个地名吗?我记得新手村似乎叫“落叶村”……难道穿进游戏还会随机落地?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能说什么?告诉他们我只是个猝死的肝帝,用命换了种子,不小心滴了血才弄出这场面?他们会不会立刻把我当成骗子或者妖孽给烧了?
我的沉默似乎被老者解读成了某种深沉的威严。他更加敬畏地伏下身子:“是在下唐突了!在下乃青木镇镇长周福,惊见神迹,欣喜若狂,忘了礼数!请农皇大人移步镇公所,容我等细细禀明!”
他身后的护卫头领,一个脸上带疤的精悍汉子,闻言微微皱眉,低声道:“镇长,此人来历不明,这田地也甚是古怪,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