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能默默守在他身边便是恩赐,哪怕他眼中看到的永远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他说:“瑾年,你比她坚强,能熬过去。”于是,我熬过寒冬罚跪,熬过琴弦割指,甚至熬过为他挡箭的剧痛。可当他为白月光一句谎言,亲手夺走我救命的解药时,我才明白,替身的命,贱如草芥。后来,我权倾朝野,红衣灼目,他则红着眼跪在我脚边,泣不成声。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
1 替身之殇
夜,深得像是泼了浓墨。
我蜷在质子府书房外的石阶上,冰凉的寒意透过薄薄的侍卫服往骨头缝里钻。我在等楚玉殿下回来。
我叫谢瑾年,是谢家送来的“儿子”,实则是女儿身。在这敌国为质三年,我成了楚玉的贴身侍卫。全府上下都心知肚明,殿下留着我,只因我眉眼间,像极了他心尖上的那轮明月——林婉儿郡主。
脚步声踉跄传来,带着浓重的酒气。
楚玉很少醉成这样。我急忙起身去扶。“殿下,您当心。”
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朦胧醉眼在我脸上逡巡,然后,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婉儿……”他嗓音沙哑,是我从未听过的缱绻温柔,“婉儿,别走,别离开我……”
我浑身僵硬,心口像被细针密密匝匝地刺了一下。明知道这温暖是偷来的,是赊来的,我却贪恋得舍不得推开。他的怀抱那样暖,暖得让我这个在寒夜里等了太久的人,只想沉溺片刻。
他将我搂得更紧,温热的唇瓣无意蹭过我的耳垂。我的心跳如擂鼓。
“婉儿……我好想你……”他又喃喃道。
就这一句,像一盆冰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谢瑾年,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我开始挣扎。
我的动作似乎让他清醒了些。他松开手,眼神晃了晃,待看清是我时,那片刻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惯有的冰冷和一丝……厌恶?
“谢瑾年?”他剑眉紧蹙,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怎么是你?”
我低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殿下,您喝多了。”
“滚出去!”他不耐烦地挥手,语气淬着寒冰,“记清楚你的身份!一个侍卫,一个替身,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是。”喉咙干涩发紧,我躬身退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那个院子。
躲在无人可见的角落,我才敢大口喘息,眼泪不争气地滚落。谢瑾年,你真没出息。他心里只有林婉儿,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随时可弃的替身罢了。
2 白梅迷情
自那夜后,楚玉待我似乎愈发苛刻,却又愈发离不开我。因为林婉儿喜欢什么,我就必须变成什么。这种“必须”,往往包裹着“为你好”或“理所当然”的外衣,初时,我甚至愚钝地以为,这是他某种别扭的关切。
那日,林婉儿差人送来一封香笺。楚玉展信,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看完,他对我说:“婉儿信中说,最爱清雅的白梅香,能宁心静气。从今日起,你屋里就用这个香吧。”
我怔住。我素来不喜浓烈花香,白梅香于我而言,过于甜腻熏人。“殿下,我……”
“怎么?”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不乐意?”
我垂下眼睫:“……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