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是我的同事，也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
“陆子明，你搞什么？请假也不回我消息，你人没事吧？”
电话那头，肖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泼辣直爽，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关心。
我握着电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说话啊！你别吓我！”肖然的音调高了八度。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干涩、颤抖的声音，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陆子明，”肖然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凝重，“你他妈就是个世纪大傻逼！”
这句粗暴的咒骂，在此刻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我混乱的神经稍稍镇定了一些。
“这百分之两百就是个骗局！典型的杀猪盘！你当初为什么不亲自去一趟？九万块钱，你就这么隔着电话线送出去了？”
肖然的质问，句句戳在我的痛处。
我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积压了几天的屈辱和痛苦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我去？我怎么去！”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林嘉雨哭着说他们那儿疫情管控，外人根本进不去！还说家里老人受不了刺激，不想让外人打扰！她那个语气，那个状态，我怎么会怀疑！”
“是啊，你当然不会怀疑！”肖然冷笑一声，“因为你满脑子都是你的爱情童话！你根本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把你的真心当成下水道的烂泥一样踩！”
“杀猪盘你知道吗？最近新闻天天在报！先是跟你建立感情，获取信任，把你养肥了，然后编造各种理由，车祸、重病、投资失败，最后狠狠宰你一刀，然后就消失！你这个，连丧葬费都用上了，简直是杀猪盘里的‘顶配’了！”
肖然的话，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剖开在了我的面前。
金钱是最大可能。
步步为营的算计。
我不是她的爱人，我只是她的“猪”。
我的头疼得快要裂开，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最终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报警吧。”肖然的语气软了下来，“现在就去报警，把所有转账记录、聊天记录都交给警察。”
“不。”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声音沙哑但无比清晰。
“我不报警。”
“为什么？你还想自己找回那九万块？别傻了，钱肯定早就被洗干净了！”
“我不要钱。”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她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交代。
不是从警察口中，也不是从新闻报道里。
我要从她，苏梦瑶的嘴里，亲耳听到。
我要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我们之间那一年半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哪怕只是一秒钟，她有没有，对我动过一丝真心。
挂掉电话，我重新振作起来。
我翻出所有和苏梦瑶的聊天记录，整整几万条。
我逐字逐句地审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标点符号。
过去那些让我心动的甜言蜜语，此刻看来，全都变成了精心设计的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