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家公司推出“记忆修复”服务,

帮助阿尔茨海默症患者重建完整人生记忆,

却在修复过程中意外发现所有患者的破碎记忆深处,

都存在同一个神秘陌生人的身影——

这个陌生人似乎才是患者们真正失去的“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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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光痕

舱门滑开的声音轻柔得像一声叹息。埃莉斯·陈站在“心镜”记忆修复中心的观察室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下面,无菌白光笼罩着数个流线型的修复舱,像一枚枚沉睡的巨卵。她的倒影模糊地映在玻璃上,与舱内安静躺着的老人身影重叠。

那是托马斯·雅各布斯,一位退休的桥梁工程师,阿尔茨海默症中期。此刻,他头戴布满细微传感器的银白色头盔,闭着眼,呼吸平稳。修复尚未正式开始,只是基础校准阶段。埃莉斯的目光却紧紧锁在连接舱体的巨大全息屏幕上,那里,代表托马斯基础脑波活动的光点正像受惊的萤火虫一样杂乱飞舞。

“基线波动还是超出阈值,埃莉斯。”助手利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边缘系统,尤其是海马体区域,干扰信号很强。像是……某种持续的静电噪音。”

埃莉斯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臭氧和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心镜”中心特有的气味,象征着纯净与秩序。“继续校准序列β,聚焦杏仁核安抚。我们得先让这片‘海’平静下来,才能打捞沉船。”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习惯性的、能安抚团队也安抚自己的权威感。

她是“心镜”的首席架构师,也是“记忆修复”技术的核心开发者。这项技术,简而言之,是用精密的纳米级探针阵列,非侵入性地映射、读取大脑中尚存的记忆碎片——那些疾病尚未完全侵蚀的岛屿,然后通过复杂的算法和神经刺激,帮助患者重新“连接”这些岛屿,构建一条相对连贯的时间河流,对抗遗忘的潮水。它不是创造记忆,而是修复通往记忆的路径。对无数在迷雾中挣扎的患者和他们的家人来说,这几乎是神迹。

但埃莉斯知道,每一次修复,都是一次闯入风暴中心的航行。大脑,尤其是被疾病蹂躏过的大脑,是一片充满不可预测湍流的混沌之海。

校准持续了将近一小时,屏幕上的光点才渐渐变得有序,汇成一条相对平缓的河流。托马斯的呼吸也深沉起来。

“准备注入初始引导序列,”埃莉斯下令,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点,调出了托马斯的生平资料——家人照片、建筑草图、他年轻时参与建造的那些著名桥梁的影像,“从‘基石记忆’开始。重点锚定:妻子玛乔丽的脸,1968年他们婚礼的圣坛,还有……他书桌上那座小小的布鲁克林大桥模型。”

全息屏上开始浮现模糊的影像片段,像是透过毛玻璃看到的旧电影。一个年轻女子灿烂的笑容,阳光透过教堂彩窗投下的光斑,铅笔在蓝图上游走的线条……这些预先输入的关键记忆节点,如同灯塔,旨在引导托马斯的意识流方向。

修复进程缓慢推进。托马斯的记忆碎片被逐一激活、识别、尝试链接。大部分是预料之中的内容:童年农场的气息,第一次独立计算桥梁承重时的自豪,女儿出生时的啼哭,妻子病榻前紧握的手……埃莉斯和她的团队紧张地工作着,过滤掉无意义的神经噪音,强化有效信号,小心避开因疾病而产生的扭曲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