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厚重的红木门虚掩着。苏晚意推门进去，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老公，找我什么事呀？今天那莫奈的睡莲真迹……”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书桌上的台灯，光线昏黄，将顾决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深色的书柜上，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里端着一个水晶杯，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威士忌气味，还有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回来了？”顾决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听不出喜怒。
苏晚意心头莫名一跳，下午和陈锐在一起时的轻松愉悦瞬间消散无踪，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她强自镇定，走到书桌旁，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轻松自然：“嗯，刚回来。林薇今天可兴奋了，拉着我聊了好久……老公，你喝酒了？”
顾决终于缓缓转过身。
台灯的光线从他侧后方打来，将他一半的脸孔隐在阴影里，另一半则清晰地映在苏晚意眼中。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直直地刺向她，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苏晚意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怎…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决没有回答。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朝她走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意的心尖上。他走到书桌前，停下，目光扫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紧的手。
“玩得开心吗？”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挺…挺好的啊。”苏晚意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就是有点累……”
“累？”顾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嘲讽。他猛地抬手，将一直攥在左手里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拍在了苏晚意妆容精致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苏晚意的脸颊，留下几道细微的红痕。报告散开，飘落在地毯上，那醒目的“排除生物学父亲”的结论，像狰狞的毒蛇，瞬间映入苏晚意的眼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晚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放大，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几张散落的纸，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顾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瞬间崩溃的狼狈，看着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惊恐。他眼底的冰层裂开，翻涌起暴戾的、近乎残忍的快意。
“苏晚意，”他俯下身，凑近她惨白的脸，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告诉我，这五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把你和那个野种捧在手心里……你演得累不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