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猛地转过身。他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眼神像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射向那个小小的文件袋。他没有立刻去拿，只是死死地盯着它，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会释放出吞噬一切的灾难。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沈岩屏住呼吸，垂手肃立。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顾决终于动了。他伸出手，动作缓慢得近乎僵硬，拿起那个文件袋。指尖触碰到光滑的纸面，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他撕开封口，抽出里面薄薄的两页纸。
目光直接越过前面大段的分析说明，精准地落在最后一行，那行决定命运的结论性文字上：
【经DNA分析，排除顾决（样本A）是顾念（样本B）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呵……”一声极低、极冷的笑，从顾决的喉咙深处逸出。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毁灭的疯狂。他抬起头，看向沈岩，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渊，嘴角却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好，很好。”他轻声说，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苏晚意…陈锐…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拿起桌上的平板，屏幕还定格在苏晚意依偎在陈锐怀里的画面。顾决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陈锐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上。
“查他。”顾决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一种山雨欲来、令人胆寒的平静，“陈锐，他的一切。他的公司，他的客户，他的资金链，他所有的底牌……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眼底的暴戾翻涌，“他和我‘女儿’的关系，我要最详细的报告。”
“是，顾总！”沈岩心头一凛，立刻应声。
顾决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随意地丢回桌上，仿佛那只是一张废纸。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年份久远的麦卡伦威士忌，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液体。他仰头，将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口那股噬人的痛楚和狂怒。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和人群。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却沉在浓重的阴影里。
“游戏开始了。”他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无声地翕动嘴唇，眼底是淬了冰的、毫无温度的火焰。
第四章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顾家别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冷清。
苏晚意踩着细高跟鞋走进玄关，脸上还残留着下午约会后的愉悦红晕，手里拎着几个美术馆艺术商店的购物袋。她心情不错，嘴里甚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周伯，先生回来了吗？”她一边换鞋，一边扬声问道。
管家周伯无声地出现在客厅入口，脸上是惯常的恭敬，眼神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太太，先生在书房等您。”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等我？”苏晚意有些意外，随即又释然，大概是要问她看展的感想？她将购物袋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步履轻快地走向二楼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