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我把公司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则踏上了旅途。
我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我去了涛涛一直想去的西藏,在布达拉宫前,为他点了一盏长明灯。
我去了他心心念念的海南,在沙滩上,写下了他的名字,看着潮水一遍遍地将它带走。
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来忘记伤痛。
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蚀骨的思念和痛苦,就会将我整个人吞噬。
我常常会梦到涛涛。
梦里,他还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叫我“爸爸”的小男孩。
他说:“爸爸,我好冷。”
他说:“爸爸,我好疼。”
他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每一次,我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睁着眼睛,坐到天亮。
我知道,这个伤口,会跟着我一辈子,永远也好不了。
一年后,我回到了这座让我伤心欲绝的城市。
不是因为我还留恋什么,而是因为我接到了一通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陈雪。
她说,她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
在监狱的会见室里,我见到了陈雪。
仅仅一年的时间,她像是老了二十岁。
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如今头发花白,面容憔op,眼神空洞,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手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江峰,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我快要死了。”她看着我,嘴角扯出一抹凄惨的笑,“癌症,晚期。”
我依旧没有说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对这个女人,我早已没有了任何感情,只剩下憎恶。
“江峰,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她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涛涛浑身是火的样子,他在哭,在喊我妈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我那个畜生侄子,害死他……”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我一定会好好爱他,好好当一个母亲……”
她泣不成声,悔不当初。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就是后悔。
“说完了吗?”我冷冷地开口,“说完了我就走了。”
“别!”她急忙叫住我,“江峰,我求你,最后求你一件事。”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摩挲得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小布老虎。
“这是……这是涛涛小时候,我给他缝的。他一直很喜欢,走哪都带着。”
“我死后,你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个,跟他葬在一起?我想……我想去陪他……”
我看着那个小布老虎,尘封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我记得,那年涛涛五岁,生了很重的一场病,天天哭着闹着要妈妈。
陈雪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衣不解带地守在涛-涛身边,三天三夜没合眼,亲手给他缝了这个小老虎。
涛涛病好后,真的就把它当成了宝贝。
我以为,她至少,是有那么一刻,真心爱过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