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他那点虚弱感好像就被好奇取代了。他站在门口,像勘察秘境一样审视着我这不到三十平米的一居室。
“此乃你的洞府?”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如此狭小逼仄,灵脉……毫无波动。”
我懒得理他,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凑合住吧,总比睡大街强。”
他小心翼翼地迈步,然后指着客厅的吸顶灯:“这夜明珠倒是有趣,光芒稳定,却无灵力波动。”
又摸了摸墙壁:“材质奇特,非金非木。”
最后,他走到了卫生间门口,盯着那个抽水马桶,陷入了沉思。我正想给他普及一下现代卫生常识,只见他忽然肃容,整了整破烂的衣袍,然后对着马桶,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尘垢不染,清净自生……”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等等!那个是……”
话音未落,他撩起衣袍下摆,就要往里撒尿!
“我靠!那是马桶!拉屎撒尿用的!不是你的净身法器!”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过去把他拉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被我拽得一个趔趄,不满地看着我:“凡物岂能用来污秽?此物造型别致,内有清水,分明是……”
“是你个头!”我气得差点背过气,“这叫抽水马桶!用完一按这个,水冲下去就干净了!看见没!”我使劲按了下冲水按钮,哗啦一声,水流旋转着消失。
他吓了一跳,后退半步,盯着漩涡消失的地方,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敬畏?“竟有空间传送之能?此界法则果然奇特。”
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水深火热。
这位爷,我给他起了个名,叫白澈,因为他皮肤白,眼神偶尔清澈(蠢)得像个智障。白澈同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叫“生活不能自理”。
他不会用电器,第一次开电视,里面突然出现人影说话,他差点一掌劈过去,幸好我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妈的,劲儿真大。
他不会用煤气灶,试图用我的打火机点燃一张废纸来“生火炼丹”,差点把窗帘点了。
他对我那个破智能手机产生了浓厚兴趣,称之为“万里传讯镜”,但仅限于戳戳点点,接了个推销电话,他对着话筒严肃地说:“何方道友,速速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本尊隔空施法!”吓得对方秒挂。
最让我心肌梗塞的是,他看到了我的工资卡。那天我刚取了现金回来,红色的钞票摊在桌上。他拿起来仔细端详,又用手指捻了捻,然后一脸凝重地对我说:“王磊,此物虽蕴含些许众生念力,但杂质太多,于修行无益,甚至有害。你收集此等劣质‘灵石’,恐堕入魔道啊。”
我看着他把我辛苦一个月挣来的“劣质灵石”说得一文不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忍无可忍,一把抢过钞票:“这是钱!钱!懂吗?吃饭租房交电费都要用的!不是你的修炼资源!”
他似懂非懂,但看我真急了,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养个白澈比养个祖宗还累。他饭量不小,还挑剔,嫌外卖油腻,嫌泡面是“丹毒”。我的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眼看就要交下一季房租了,我盯着坐在沙发上,正试图用我的充电线给自己手腕“输入灵力”的白澈,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