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做梦了。
梦里不再是纷杂的弹幕，而是一个极其清晰的场景——还是那个冷色调的书房，沈聿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沉沉的夜色。他面前没有文件，没有书籍，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
但就在那片空气里，悬浮着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文字。和我看到的弹幕，一模一样！
【反派在看什么？空气吗？表情好严肃。】
【难道是在用脑电波处理公务？高科技啊！】
【不对……你们看他的眼神，好像真的能看到什么东西……】
梦中的沈聿，微微蹙着眉，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滚动的文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轮椅扶手，节奏缓慢而稳定。忽然，他抬起手，对着空气轻轻一点。
那些滚动的弹幕骤然停顿了一瞬，就像视频被按了暂停键。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滚动，但其中几条特别显眼的、带着感叹号的弹幕，似乎被他指尖划过时，微微扭曲了一下。
【！！！他刚才是不是点了一下？】
【错觉吧？肯定是错觉！】
【妈呀……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他不会真的……】
梦里的我，像个幽灵一样飘在书房角落，目睹着这一切，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他能看见！
沈聿他能看见弹幕！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混沌的脑海里炸开。
下一秒，场景切换。沈聿转动轮椅，面向我（或者说，面向梦中我这个幽灵的方向），他的脸在背光下看不真切，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弄。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我看不清口型，但那寒意却瞬间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窗外天色微熹，朦胧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进来。
是梦……只是个梦……
我大口喘着气，试图安慰自己，但梦中那种真实无比的恐惧感，却牢牢攫住了我。沈聿最后那个眼神，那个模糊的口型，不断在我眼前回放。
他到底说了什么？
“蠢货”？“有趣”？还是……“我知道”？
【早啊女配！昨晚睡得怎么样？反派有没有夜袭？】
【看女配这黑眼圈，估计一夜没睡。】
【做噩梦了？梦到被反派追杀了？】
弹幕准时出现，又开始叽叽喳喳。但现在，我看着这些曾经或许带着一丝“帮助”意味的文字，只觉得脊背发凉。如果沈聿真的能看见……那我在他面前，岂不是像个透明人？我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意图，都暴露在他眼前？
不行，我必须确认一下。
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床，洗漱，换上来时穿的那条裙子。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我努力扯出一个属于林晚的、带着点骄纵和不满的表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佣人早已等候在门外，引我去餐厅用早餐。
沈聿已经坐在那里了，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盖着薄毯，仿佛昨天那个穿着家居服用餐的人只是我的幻觉。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