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埋头吃饭,偶尔含糊地应两声,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沈聿身上。
他吃得很少,动作慢条斯理,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对于柳婉如的话,他大多时候是充耳不闻,偶尔被问到头上了,才会用最简短的词语回应,语气淡漠疏离。
他好像……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下午那场惊世骇俗的强吻,似乎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涟漪。
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可怕的。
晚餐结束后,柳婉如借口有事离开了。偏厅里只剩下我和沈聿,以及侍立在远处的佣人。
空气再次变得凝滞。
我放下刀叉,正犹豫着是该找个借口溜走,还是再硬着头皮说点什么刷一下存在感(虽然不知道是正分还是负分),沈聿却先开口了。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我。
“林小姐。”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今晚留下来。”
不是询问,是陈述句。
我愣住了。
留……留下来?在沈家?在刚刚发生过那种事的晚上?
弹幕瞬间又炸了:
【卧槽?!留宿?进展这么快的吗?】
【反派你想干什么?这是要秋后算账还是……嘿嘿嘿?】
【女配快答应!近水楼台先得月!】
【答应个鬼!谁知道是不是鸿门宴!晚上睡觉门窗锁好!】
沈聿没有理会我的震惊,继续用他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客房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完,他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了偏厅,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
我独自坐在空旷的餐厅里,看着他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
留下来。
沈聿,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夜,注定无眠。
我躺在沈家客房的巨大双人床上,瞪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轮廓,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呼吸不到足够的氧气。
留下来。
沈聿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把我钉在了这座华丽的牢笼里。他甚至没给我一个眼神,就那么操控着轮椅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偏厅,对着满桌残羹冷炙,体会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刺激!孤男寡女,共处一宅!今夜注定无眠!】
【楼上别脑补了,我看是女配无眠,反派睡得可香了。】
【赌一根黄瓜,反派半夜会来敲门。】
【赌两根!反派直接撬锁!】
【你们能不能想点好的?万一反派只是觉得女配脑子有坑,需要观察一下呢?】
弹幕在我眼前飘过,一如既往地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观察?我宁愿他直接给我个痛快。这种悬而未决的折磨,比任何已知的恐怖都更让人心悸。
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他那句“也这么招待客人?”的冰冷余韵,还有他指尖划过我脊椎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但与之矛盾的,是记忆中那抹清晰得诡异的、他耳廓上的绯红。
害羞?怎么可能。那一定是愤怒,是杀意凝聚到极致的表现。对,一定是这样。
我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在极度的疲惫和紧张中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