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端着茶盏抿了口，舌尖触到茶汤的醇厚，余光瞥见陈毅握笔的指节泛白——他不是不紧张，只是把情绪藏在了温和的表象下。就像他选的老橡木地板，看着温润，实则坚硬得很。她忽然觉得这桩收购案变得有趣起来，像拆开一层裹着棉纸的玉器，指尖已经触到了内里藏着的、没被打磨的锋芒。
签约仪式定在三天后，白露特意让陆铭把地点改在了自家开的“听松”茶室。她提前半小时到了，亲自蹲在茶席前温壶，指尖捏着茶针，把紧压的普洱饼撬成小块，茶屑落在竹制茶则里，发出细碎的“簌簌”声。阳光透过雕花的木格窗，在茶席上投下缠枝莲的影子，连空气中都飘着股陈年普洱的沉静香气。
陈毅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牛皮纸包，外面用麻绳捆着，像旧时书生的书箱。他解开绳子，拿出幅装在卷轴里的手绘图，宣纸边缘还带着淡淡的墨香：“这是‘云境’项目的初步概念稿，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白露展开图纸，指尖抚过细腻的宣纸——远山用淡墨晕染，边缘还留着毛笔扫过的飞白，近水处缀着几株芦苇，每片叶子的脉络都画得清清楚楚，连水印都设计成了砚台的形状，砚池里还藏着个小小的“毅”字。“细节见真章。”她指尖点在芦苇丛的空隙处，指甲盖蹭过纸面，留下一道浅痕，“这里加三笔飞鸟，翅膀的弧度跟‘云境’LOGO的曲线呼应，正好扣住‘流动的数据’的核心概念。”
陈毅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找到拼图最后一块的孩子，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那本子封面都磨出了毛边，里面夹着各种颜色的铅笔，他飞快地翻到空白页，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不过两分钟，三只展翅的飞鸟就落在了芦苇上方，翅膀的弧度跟白露说的分毫不差。他低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连握着铅笔的手指都显得格外修长，指腹上还沾着点淡淡的墨痕。
白露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陆铭说的“偏执型天才”，倒觉得该改成“怀揣锋芒的温润玉”——他的偏执都用在了设计上，待人时却像泡开的普洱，温和得能暖到人心底。
签约落笔的瞬间，陆铭的手机突然“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公关部的紧急消息。他接完电话，脸色骤变，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半度：“白总！星芒设计刚才发了声明，说青砚的核心设计理念是韩馨首创，还附了三年前的手稿照片，现在#青砚抄袭#的话题已经上热搜了！”
陈毅握着钢笔的手顿住，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小团墨渍，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被冰水浇过的炭火，连嘴角的笑意都收得干干净净。白露却慢条斯理地给两人续上茶，茶汤注入盏中，发出“叮叮”的轻响，她语气带着惯有的笃定，指尖还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韩馨要的不是公道，是搅黄这笔生意。”她抬眼看向陈毅，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肩线，“你工作室的存档系统，用的是哪个云端服务器？”
“是姜瑜推荐的‘深存科技’。”陈毅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懊恼，“我之前觉得他们家保密性好，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