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他册封新后的那个雪夜。
长乐宫内,他与新人共饮合卺,接受万民朝拜。
长乐宫外,我抱着被剥了皮的小狐狸,在冷宫的寒风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只狐狸,是他还是个落魄皇子时,抵掉所有家当为我换来的聘礼,他说,将来必补我一国之后,凤冠霞帔。
可他登基之日,却牵着别人的手。
他甚至纵容那个女人,将我的小狐狸虐杀取乐。
当我质问时,他只轻飘飘一句:“不就只畜生,回头朕赔你一只通人性的。”
他不知道,他赔不起。
因为,先死的,是我这颗曾为他跳动的心。
01
“姐姐,这小畜生死前的眼神,可真像你啊。”
荣湾儿穿着一身刺目的凤袍,手里拎着我那只已经不会动弹的小狐狸,血顺着纯白的狐尾滴滴答答落在雪地里,开出几朵残忍的红梅。
今天是她被册封为后的第一天,也是我被打入冷宫的第三个月。
更是我曾经的爱人,当今圣上萧彻,迎娶新人的大喜日子。
普天同庆,锣鼓喧天,喜乐声隔着宫墙都能钻进我耳朵里,每一个音符都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曾以为,陪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质子,到坐拥天下的帝王,我捂热的,就算不是爱情,也该是块有温度的石头。
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他登基那天,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十里红妆。只等来一道圣旨,将我这个前朝将军之女,以“身染恶疾,恐祸乱后宫”为由,打入冷宫。
转头,就封了丞相之女荣湾儿为后。
“把它还给我。”我的嗓子已经很久没用过,干得像是破风箱。
荣湾儿嫌恶地将狐狸的尸体丢在我脚下,“一个玩物罢了,姐姐这么小气做什么?哦,我忘了,这可是陛下当年送你的定情信物呢。”
她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可惜啊,陛下现在只喜欢我送他的鹦鹉,那小东西可会说了,天天喊着‘皇后娘娘千岁’,比这哑巴狐狸有趣多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窝。
我踉跄着扑过去,抱起那具已经冰冷的、小小的身体。它被剥了皮,血肉模糊,只有那双眼睛还睁着,直勾勾地望着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它。
心,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块。
“姐姐别急,陛下说了,改明儿送你一只更稀罕的,波斯来的白猫,怎么样?”荣湾儿蹲下来,用涂着蔻丹的长指甲戳了戳小狐狸的眼睛,“陛下心里,还是有你的。”
这句“有你”,真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诅咒。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冷宫门口,萧彻来了。他似乎刚从婚宴上下来,身上还带着酒气,看到这副场景,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陛下,您怎么来了?”荣湾儿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扑进他怀里,“姐姐她……她好像不太高兴臣妾来看她。”
萧彻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狐狸尸体上,没什么情绪地移开,落在我的脸上,“闹够了没有?”
我抬起头,透过纷飞的雪花看他。
这张脸,我曾吻过无数次。这双眼,曾只为我一人温柔。
如今,只剩下帝王的冷漠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