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餐厅里那“一家三口”共进早餐的恐怖画面烙在脑子里。颈后的符咒,印着昨日新闻的报纸。父亲平静的唏嘘,母亲温柔的怜悯。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尖叫着“不正常”。
苏晓必须知道那黑盒里有什么,必须知道妈妈留下了什么,面对的是什么。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点亮手电功能,在那微弱光柱的探照下,台阶向下延伸,没入更深的黑暗。光线边缘,能看到粗糙的水泥壁和厚厚的积灰。
深吸一口那陈腐的空气,她咬咬牙,俯身钻了进去。
通向下方的楼梯比想象中更长,更陡。手机光线晃动,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范围,身后入口处的方寸天光迅速变小、远去。空气越来越冷,带着一股浓郁的潮气和铁锈味。每往下一步,心跳就擂得更重一分,像是在敲响通往地狱的门。
终于,脚下触到了平坦的地面。
光线扫过,这是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低矮得让她不得不微微弯腰。四壁是裸露的、渗着湿痕的红砖,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光圈移动,然后猛地定格。
正对着楼梯口的墙角,放着一把普通的木质餐椅。
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
苏晓猛地捂住嘴,吞下几乎冲口而出的尖叫,手机差点脱手。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母亲常穿的那件淡蓝色家居服,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身形。但她背对着苏晓,坐得异常挺拔僵硬,一动不动,像是博物馆里蒙尘的蜡像。
手电的光剧烈地颤抖着,光圈在她背影上晃动。
“妈……妈妈?”一个破碎的气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没有回应,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我粗重惊恐的喘息声。
那行字又在脑中浮现——“若见我重复日常如活人”……那楼上那个是……这个又是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要转身逃跑。
但某种更强烈的、近乎绝望的冲动推着她的脚,一步一步,挪向那个僵坐的背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苏晓终于挪到了她的侧面。
光线颤抖着,一点点爬上她的脸颊。
不是蜡像。
皮肤的质感,细微的毛孔,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她眼睫上落着的细微灰尘。
但她双眼空洞地睁着,没有任何焦距,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没有生命,没有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她的面容平静得可怕,是一种彻底的、毫无生机的静止,像一台被拔掉电源的精致机器。
这不是活人,也绝不是死人。
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让我毛骨悚然。
苏晓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
然后她看到了——
在她交叠着放在膝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一个黑色的、材质像是某种暗沉金属的盒子。不大,巴掌大小,表面没有任何花纹或锁孔,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乌黑。
黑盒!
遗书上的指示闪电般划过脑海。
几乎就在苏晓的目光聚焦在黑盒上的瞬间——
“咔。”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械弹响,从那黑盒内部传来。
紧接着,那双空洞死寂的、灰白色的眼睛,在苏晓惊恐万分的注视下,猛地眨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