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传来一阵痒。
我停下脚步，抬手挠了挠。
痒没有消失，反而钻进皮肤深处。
我卷起袖子。
一道黑色的纹路，从我的手腕向上蔓延，像一条细蛇。
我用右手手指去搓，搓不掉。
那不是画上去的。
它在我的皮肤下面。
黑线在动。它分叉，长出新的枝节，向我的手肘延伸。
“我的娃……谁看到我的娃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晃了晃头。
“老三家的，又把粪桶放到我家门口！”
一个粗大的男声盖过了女声。
“东边的地要旱了，得引水……”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加入进来。
我用手掌拍了拍额头。
黑色的纹路爬过了我的手肘。
“安静。”
我对自己说。
“李铁匠！我的犁什么时候打好！”
“催什么催！没看见老子在磨锤子吗！”
“咳……咳咳……这鬼天气……”
“娘，我饿……”
几十个，上百个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
哭喊，叫骂，争吵，呢喃。
我脚下一软，扶住旁边一堵残墙。
墙上的泥土簌簌落下。
头痛欲裂。
我沿着墙壁，找到一扇虚掩的木门。
我推开门，跌了进去。
屋里一股霉味。
我反手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我双手抱住头，把耳朵死死捂住。
没有用。
声音在我的颅骨里回响。
“都给我闭嘴！”
我大吼出声。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
我慢慢放下手。
黑暗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直接在我脑海最深处发问。
“你是何人？”
我身体一僵。
“竟敢……占据我等的安息之地。”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尖锐，苍老。
“不对……他不是鬼……他身上有阳火……可是……好弱……”
一个暴躁的声音怒吼起来。
“管他是人是鬼！从老子的身体里滚出去！”
一股尖锐的痛楚刺穿了我的太阳穴。
我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冷汗从我的额角滑落。
“滚出去！”
“杀了他！”
“这是我们的村子！”
“他偷了我们的身体！”
无数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我。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肃静！”
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嘈杂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没有消失，变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年轻人，回答我的问题。”村长的声音传来，“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我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地面的缝隙。
“我叫……林寻……”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寻？”村长重复了一遍。
“外乡人……”巫医的声音幽幽响起，“我闻到了……山外的味道……”
“外乡人来我们黑水村做什么！”铁匠的声音充满敌意。
“直播……”我艰难地回答。
“直播是什么？”
“他手里那个会发光的东西……”
“他在用那个东西……看着我们？”
“他把我们当猴耍！”
“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