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伸向那个最大的牌位，食指慢慢靠近那个黑色的菌包。
镜头里，我的指尖与菌包的距离一寸寸缩短。
“作死直播，现在开始。”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菌包。
冰冷。
湿滑。
下一刻，我的身体僵住。
无数尖叫在我脑中炸开。
“啊——！”
我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向后倒去。
手机脱手飞出，砸在地上。直播的画面一阵天旋地转，最后斜对着布满蛛网的房梁。
无人机的镜头里，我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
我的双手抓向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救我……”
“菌主……菌主活了！”
“我的腿！我的腿被吃了！”
“爹！娘！”
“跑！快跑啊！”
破碎的词句从我嘴里涌出，不是我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弹幕疯狂地刷屏。
「！！！！」
「影帝！绝对是影帝级别的演技！」
「这特效太真了！地上有电线吗？」
「我的妈，吓得我把手机都扔了！」
「这声效，是环绕立体声啊！」
「火箭已送达！寻哥牛逼！」
「嘉年华送上！主播再来一个！」
我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四肢不受控制地摆动。
“火……放火烧了它！”
“没用的……我们都得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蘑菇……”
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我喉咙里挤出。
“啊——！”
我的身体猛地挺直，然后重重摔回地面。
不动了。
祠堂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无人机悬停的嗡嗡声，还有直播间里不断刷新的礼物特效。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慢慢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头痛欲裂。
我环顾四周。
祠堂还是那个祠堂。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衣服上全是灰，但没有伤口。
我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腿。
完好无损。
我捡起地上的手机。
屏幕裂了，但还能用。
弹幕已经换了内容。
「主播？还活着吗？」
「刚刚是演的吧？太逼真了。」
「寻哥，没事就吱一声。」
「不会出事了吧？我有点慌。」
我对着镜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扶着供桌站起来，目光落在一个牌位上。
上面刻着名字：⌜王二狗⌟。
“王二狗……”
我喃喃自语。
“三十七岁，跛脚，爱在村口大槐树下抽旱烟。”
话说出口，我愣住了。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又看向旁边一个牌位：⌜陈秀英⌟。
“陈秀英，二十三岁，村东头豆腐坊的女儿，去年刚嫁人……”
一个又一个名字，一段又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从我嘴里冒出来。
我捂住嘴，身体靠在供桌上。
弹幕再次爆炸。
「主播在干什么？念台词吗？」
「不对劲，他说的好像都是村民的名字。」
「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看向镜头，又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
“你们……”
我伸出手，指着那些牌位。
“你们都在我这里。”
手机屏幕上，一个金色的火箭特效升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