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点,尝尝就行,解解乏。”奶奶给我夹了块鱼肉,细心地挑掉鱼刺,“在学校别总吃食堂的咸菜,自己偶尔也买点肉补补,不够钱就跟家里说。”
我和爷爷奶奶边吃边聊,爷爷说村里的王大伯家的麦子长得比去年好,估计秋收能多打两袋粮;奶奶说隔壁李婶家的孙女满月,过两天要去喝喜酒。窗外的天慢慢黑下来,院子里的灯泡亮了,飞蛾围着灯泡转,嗡嗡的声音像首轻描淡写的歌。我喝了点米酒,头有点晕,心里却暖烘烘的,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转眼就到了九点多,我跟爷爷奶奶说了声“晚安”,就回房间睡觉了。躺在床上,我能听到隔壁房间爷爷的咳嗽声,还有院子里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2 夜惊坟地谜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醒了。天是暗的,不是房间里那种关了灯的黑,而是带着点灰蒙蒙的暗,像蒙了层旧纱。我坐起来,膝盖猛地磕到硬物,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伸手一摸,掌心沾了湿冷的泥土,还有道细细的划痕渗着血丝,大概是被田埂上的碎石子蹭到了。身下不是柔软的床垫,是混着干枯麦秸的泥土,扎得腿肚子又痒又麻。
“这是哪儿啊?”我扶着旁边的麦秸垛站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站在村西头的坟地里。远处几座坟茔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坟头上压着的清明纸钱被风吹得“哗啦”响,像有人在暗处翻书。最前面那座坟我认得,是我家老太爷的,坟前立着块青石碑,上面的字被雨水冲得模糊,只隐约能看清“李氏公”三个篆字,碑脚还长着几丛野草。
“阿栀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旁边传来晓雅带着哭腔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她正蹲在老太爷坟旁的柏树下,粉色外套的袖子卷到胳膊肘,小臂上划了道两指宽的口子,泥土混着血粘在上面,看着触目惊心。她的帆布鞋也掉了一只,光着的脚丫子沾满了泥,脚趾缝里还夹着草屑,一踩就疼得皱眉。
“我醒过来就在这儿了,你怎么弄伤的?”我赶紧跑过去,蹲下来帮她捋了捋沾在伤口上的头发。晓雅的眼泪“吧嗒”掉在我手背上,她说刚才醒来时慌得很,跑的时候被坟前的石供桌绊倒,胳膊蹭到了桌角的碎石,鞋也跑丢了。我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纸巾,想帮她擦伤口,可刚碰到,她就疼得抽气。
我们俩正说着,风突然变了向,裹着股腐土的腥气吹过来,远处的麦田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穿行。晓雅吓得往我身后躲,我刚想拉着她往村里跑,天空突然被一层诡异的红色罩住——不是晚霞的那种暖红,是像凝固的血一样的暗红,连远处的电线杆都被映得发红,像插在地上的红蜡烛。
“天怎么这么红……”晓雅抓着我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我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见“轰隆”一声闷响,老太爷的坟头突然塌下去一块,泥土和碎石子往下掉,扬起的灰里裹着股刺鼻的霉味。我们俩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坟头上裂出个两尺宽的洞,洞里黑得像泼了墨,隐约有个黑影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