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走大路，只能钻林子。摔了多少跤，身上被划了多少口子，我都不知道。疼？早就麻木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滚进了一个山洞，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靠着湿冷的石壁，看着手里的剑。
剑身还是那么干净，一点血都没沾上。我他妈现在就像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鬼，跟这把剑放一块儿，简直是个笑话。
我为什么还活着？
师尊杀光了所有人，为什么漏了我？
是他没看见我？还是……在他眼里，我这种垃圾，杀不杀都无所谓？
可能吧。
我在青玄门待了十年，修为一直在炼气期三层打转。师兄弟们早就筑基了，连新来的外门弟子都比我强。他们都说我是“青玄之耻”。
师尊凌玄，更是从来没正眼瞧过我。十年，他跟我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
“嗯。”
“可。”
“退下。”
呵呵。
也许，我这点微末的道行，在他眼里，跟地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踩死都嫌脏了鞋。
我在山洞里躺了一天一夜，饿得眼冒金星。
不行，得找点吃的。
我撑着剑，想站起来，可那剑重得要死，我根本拿不动。
“操，你也是个废物。”我骂了一句，松开手。
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爬出山洞，找了几个酸得倒牙的野果子，胡乱塞进嘴里。
回到山洞，我看见那把剑，还躺在原地。
我没管它，缩在角落里，想睡觉。
可我一闭上眼，就是满山的尸体，就是师尊那张比鬼还白的脸。
我吓得一哆嗦，又睁开了眼。
我看着那把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师尊把它扔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卖了？这么有名的仙剑，应该能换不少钱吧？够我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对，就这么干！
我心里有了点盼头，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我精神好了点，准备上路。
我走到剑旁边，弯下腰，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剑抱起来。真他妈沉。
我抱着这块“铁疙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我实在抱不动了，找了棵树，把剑靠在树干上，自己坐下喘气。
歇够了，我起身继续走。
走了十几步，感觉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跟着我。
我猛地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疑神疑鬼地继续走。可那种被跟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咽了口唾沫，又一次回头。
还是什么都没有。
“妈的，吓唬谁呢？”我骂骂咧咧地壮胆，加快了脚步。
可这次，我清楚地听到了。
“锵……锵……锵……”
是金属在石头上拖动的声音。
我头皮都炸了，撒腿就跑。
那声音也跟着我跑，越来越快，“锵锵锵锵……”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扶着膝盖大喘气。
那声音，也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我僵着脖子，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无垢”仙剑，就那么剑尖朝下，剑柄朝上，“站”在我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剑身上还挂着几片刚被拖过来的烂叶子。
我：“……”
它好像在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