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好热的血,比山里夏天的溪水要热得多。糊了我一脸,顺着脖子流下去,又黏又腥。
我叫许尘,青玄门最没用的那个废柴。现在,我正趴在死人堆里,我三师兄的肠子挂在我耳朵上。操,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因为我师尊,那个被整个修仙界尊为“人间谪仙”的凌玄,正提着剑,从大殿里走出来。他的白袍,比我刚上山时见的雪还要白,可现在上面溅满了红点子,像冬日里开了几百朵扎眼的红梅。
他脚下,是平日里对我吆五喝六的执法堂长老。长老的脑袋滚到了一边,眼睛还瞪着,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
“为……为什么……”最后一个活着的传功长老,捂着胸口的窟窿,靠在门柱上,血沫子从他嘴里不停地往外冒。
师尊没看他,他只是低头,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剑锋上的血。那把剑叫“无垢”,是咱们青玄门的镇山之宝,传说只有心性最纯粹的人才能用。
“为了清漪。”
师尊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冷冷清清的,像山顶的雪。可这三个字,却比他妈的九幽寒冰还要冷。
苏清漪,我的大师姐,我们青玄门所有人的白月光。三天前,她在外历练时,为了保护同门,死在了一群魔修手里。
传功长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嗬嗬地笑了起来,血喷得更厉害了。
“为了一个死人……你……你屠了我们所有人……疯子……你这个疯子……”
师尊擦干净了剑,看都没看长老一眼,反手一挥。
一颗脑袋飞了起来。
整个青玄门,死绝了。
只剩下我这个躲在死人堆里的,没人瞧得起的垃圾。
师尊站在广场中央,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比鬼还像鬼。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无垢”仙剑,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比哭还难看。
“无垢?哈……真是讽刺。”
他手一松,那把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仙剑,就这么“当啷”一声,被他扔在了地上。像扔一块没用的破铁。
“这等虚伪的东西,不要也罢。”
他转身,一步一步,走下了山。没有回头,好像这里不是他生活了几百年的家,只是一座刚被他屠宰完的牲口棚。
我等了很久,等到身上的血都快凉了,才敢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我浑身抖得像筛糠,吐得稀里哗啦。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酸水。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那些昨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都成了烂肉。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把被扔掉的剑上。
“无垢”。
月光下,它静静地躺在那,剑身流淌着清冷的光,好像这满山的血腥,都跟它没关系。
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我伸出手,颤抖着,握住了剑柄。
剑身很凉。
然后,它嗡的一声,发出了一阵轻鸣。
一瞬间,好像有一股暖流,从剑柄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许尘,青玄门最大的废柴,捡起了我那疯子师尊不要的仙剑。
2. 这把仙剑,好像只会跟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
脑子里一团浆糊,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手里死死攥着那把“无垢”剑,好像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