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剜骨之痛,恩断义绝
九重天的风,总是带着三分仙泽七分清冽,可今日吹在诛仙台上,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云舒裸露的肩背生疼。
她被捆仙索死死缚在诛仙台中央的玄铁柱上,那绳索是墨渊亲手炼制的,曾在她修炼走火入魔时,温柔地缠过她的手腕,替她稳住心神。如今却勒得她骨头生疼,每动一下,都像是要把她的仙脉寸寸磨断。
“墨渊……”云舒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刚为他挡下的九重天劫余威还在体内肆虐,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过,此刻连开口都耗尽力气,“你看看我,我是阿舒啊……”
玄铁柱下,墨渊一身月白仙袍,身姿挺拔如松,那张她仰望了千年的脸,此刻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他的目光掠过她苍白如纸的脸,掠过她胸口还在渗血的天劫伤痕,最终落在她身后——那里,他的师妹灵汐正躺在软榻上,脸色青灰,气息奄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痕。
“聒噪。”墨渊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灵汐中毒垂危,唯有至纯仙骨能救。你的仙骨乃先天所蕴,是三界最纯净的灵根,除了你,无人能救她。”
“至纯仙骨……”云舒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那眼泪砸在玄铁柱上,竟凝出细小的冰粒,“墨渊,你忘了吗?这仙骨为何能保持至纯?千年里,我为你挡过三次天劫,每次都用仙骨蕴养你的仙元,上次你闭关走火入魔,是我剖了半颗心的精血喂你,才保住你的道基……我的仙骨,早就是你的一部分了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濒死的幼兽在哀求。千年的时光,她从一株不起眼的云芝仙草化形,成了他座下最不起眼的小仙子。他教她吐纳,教她御剑,在她被其他仙侍欺负时,会默默把自己的仙露分给她。她以为那是偏爱,所以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损耗修为,哪怕伤及根本,只要能换他一个温和的眼神,她都觉得值得。
可现在,他说她的仙骨能救灵汐,便要亲手剜去。
“云舒,”墨渊终于低头看她,眼底却只有不耐和厌恶,“灵汐是我师门唯一的师妹,也是我此生唯一要护的人。你若识相,便主动献出仙骨,我还能念在师徒一场,留你一缕残魂转世。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无情。”
“师徒一场?”云舒的心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墨渊,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只是师徒之情吗?你闭关百年,是谁日日在山门外守着,怕你受打扰?你渡劫失败,是谁拼了命替你挡下雷劫,差点形神俱灭?你说灵汐是你要护的人,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墨渊嗤笑一声,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仙力冰冷刺骨,“算一个不知好歹、妄图攀附的登徒子。若不是看你仙骨纯净,能为我所用,你以为你有资格留在我身边千年?”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瞬间刺穿了云舒所有的幻想。千年情深,原来不过是一场利用。她以为的温柔,不过是他对一件“有用之物”的暂时善待;她的付出,在他眼里,或许只是理所当然的“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