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留下的，只有一本绣谱。”
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里面的绣法，大多残缺不全。孙女也是花了几年功夫，对着绣谱和古籍，才慢慢琢磨出来一点皮毛。”
我没有说谎。
母亲留下的绣谱，确实残缺。
但我没有说的是，那绣谱里藏着的，根本不止是绣法。
祖母盯着我看了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好孩子。你这几年，受委屈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有些凉。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祖母说。府里的月例，给你提双份。针线材料，让管家去库房里挑最好的给你送去。”
这是示好，也是投资。
我顺从地低下头。
“谢祖母。”
从祖母的院子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贴身丫鬟碧桃赶紧给我披上斗篷。
“小姐，您今天可真是……太厉害了！”
她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和崇拜。
我笑了笑，没说话。
厉害吗？
这才只是个开始。
回到我自己的小院“静思居”，我屏退了所有人。
点上灯，从一个上了锁的楠木盒子里，取出了那本母亲留下的绣谱。
绣谱的封面，是普通的蓝色布面，没有任何字样。
看上去，平平无奇。
打开来，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画着各种繁复的图样和针法注解。
许多地方，都有墨迹晕染，或是被撕裂的痕迹。
这就是我跟祖母说的“残谱”。
但只有我知道，这本绣谱，另有玄机。
我将绣谱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画着一幅看起来毫无章法的乱麻图。
我伸出手，用指尖沾了点茶水，轻轻点在乱麻图的中心。
水迹迅速晕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线条，在水迹的浸润下，竟慢慢显现出规律。
它们像活过来一样，重新排列组合。
最终，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极其复杂的图样。
那不是花，也不是鸟。
那是一个徽记。
一个属于前朝皇室，专门用于传递密信的……“凤文”。
这才是母亲留给我，真正的秘密。
“双面三异绣”，不仅仅是一门绝技。
它真正的用途，是用来绣制这种“凤文”。
绣出的徽记，平时看着只是普通的装饰图案。
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浸泡，才会显现出真正的、隐藏的信息。
我父亲，当年是御前侍卫。
母亲，是宫里最低等的绣娘。
他们的相遇，绝不是什么才子佳人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他们身上，藏着惊天的秘密。
而我，正在一点点地，把这个秘密，从针尖下，重新拼凑出来。
二婶和江月瑶，她们想跟我斗。
她们根本不知道，我们从一开始，玩的就不是同一个游戏。
她们在乎的，是国公府里的一亩三分地。
而我眼前的棋盘，是整个天下。
5
我展露手艺的第二天，府里的风向就变了。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同情和轻视，而是多了几分敬畏。
管家亲自送来了上好的天蚕丝和金陵云锦，堆满了我的半个库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