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州站在办公室的东南角,死死地盯着那个青花梅瓶。
梅瓶是真的,品相极佳,釉色青中泛蓝,苏麻离青的铁锈斑深入胎骨,是元代青花的上品。
这是他三年前,通过一个商界前辈的介绍,特意飞到港岛,花了近千万,从那位号称“港岛第一风水师”的刘半城大师手里请回来的。
刘大师当时说,他这办公室风水极好,是青龙回头的格局,但煞气也重,需要一件至阳至纯的宝物来镇压。
这件元青花梅瓶,在某位大人物家里供奉了数十年,吸足了紫气,是不可多得的镇宅法器。
三年来,公司确实顺风顺水,他也因此对刘大师深信不疑。
可现在……
傅承州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我在桥下说的话。
“他骗了你。”
“那东西不是在帮你,是在吸你的运,败你的财,要你的命。”
那个女孩的眼神,太平静了。
平静得不像在说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而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黄毛混混断腿的画面,又一次在他眼前闪过。
那么精准,那么不可思议。
一边是名满港岛、无数富豪追捧的风水大师。
一边是天桥底下,来路不明、故弄玄虚的算命丫头。
该信谁?
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了。
可直觉,一种濒临绝境的野兽般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让他相信那个女孩。
助理陈默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傅总,要不……我们再请别的师父来看看?”他小心翼翼地建议。
傅承州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梅瓶。
他忽然发现,这个他看了三年的梅瓶,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瓶身上,那繁复的缠枝牡丹花纹,在灯光下,仿佛变成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地对他狞笑。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拿锤子来。”他哑着嗓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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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陈默的脸都白了。
“傅总,三思啊!这可是……这可是上千万的东西!”
“我让你去拿锤子!”傅承州的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默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他拿着一把消防箱里的安全锤,跑了回来。他的手都在抖。
傅承州接过锤子,掂了掂。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元青花梅瓶。
然后,他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当!”
一声巨响,伴随着清脆又刺耳的碎裂声。
价值千万的古董,瞬间四分五裂。
无数的青花瓷片,夹杂着白色的胎土,飞溅了一地。
陈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疼得直抽抽。
然而,预想中尘埃落定的安静并没有到来。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咯……咯咯……”
像是木头被挤压的声音,又像是喉咙里卡着痰。
傅承州和陈默同时睁大了眼睛,看向那堆碎片。
在无数碎瓷片的中央,一个东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木人。
木人是用桃木雕刻的,雕工很粗糙,四肢扭曲,五官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