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穿过喧闹的客厅,无视身后苏晚棠瞬间僵住的表情和宾客们投来的各异目光。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虚假热闹。冷风一吹,靳砚才觉得能喘上气。他低头亲了亲儿子滚烫的额头,快步走向车库。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冰冷。靳屿被护士抱进去做检查,靳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七分。他下意识地点开一个定位软件——那是很久以前,为了确保苏晚棠独自出差安全而装的,后来几乎被他遗忘在角落。
代表苏晚棠位置的那个小圆点,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停留在生日宴的酒店,或者回家的路上。它清晰地、刺眼地定在市中心一家以私密性著称的五星级酒店——铂悦酒店。
靳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他死死盯着那个闪烁的小点,仿佛要把它烧穿。生日宴还没散场,儿子高烧在医院,她去了酒店?一个荒谬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进他的脑海。
他猛地站直身体,动作太大,撞得墙壁发出一声闷响。旁边等待的家属投来诧异的目光。靳砚浑然不觉,他只觉得血液在耳朵里轰鸣,眼前阵阵发黑。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着喉咙。他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苏晚棠的电话。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神经上。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听时,电话通了。
“喂?老公?”苏晚棠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安静,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完全不同于刚才宴会上的嘈杂,“屿屿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靳砚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你在哪?”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是苏晚棠故作轻松的声音:“我?我刚送走最后几个客人,正准备开车回家呀。累死了,今天真是……”
“铂悦酒店?”靳砚打断她,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任何试探,直接撕开了那层虚伪的薄纱。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靳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他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苏晚棠瞬间煞白的脸和慌乱的眼神。
几秒钟后,苏晚棠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点慵懒和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强装的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愠怒:“靳砚!你什么意思?你查我定位?你把我当什么了?犯人吗?我在哪需要向你报备?”
“屿屿高烧40度,刚抽完血,在等结果。”靳砚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医生说要留观。你所谓的‘刚送走客人’、‘准备回家’,就是在铂悦酒店的房间里完成的?”
“我……”苏晚棠被噎住了,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带着被戳穿的狼狈,“靳砚!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我是约了朋友谈点事情!就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你少用你那龌龊的心思揣测我!儿子生病我也着急,但我也有我的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