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贵客,没人会来打扰你。用不着锁。”村长回答。
李叔也走了进来,他关上门,屋里暗了一些。
我转过身,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和红色的线条,它们从一个中心点向四周散开,不断分叉,越来越细。
“这是什么?”
“山神。”李叔说。
村长和李叔走出木屋。
门在我面前合上。
我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金属声,是横插门栓的声音。
我转动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第二天,门外的门栓被抽开。
一个老婆婆端着一个黑色的漆碗走进来。她满脸的褶子,看不出表情。
她把碗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碗里是漆黑的汤汁,冒着热气,有一股泥土和草根混合的气味。
“神馔。”她说。
“这是什么?”
“是福报。喝了对你好。”
“我不想喝。”
老婆婆不说话,只是站在桌边看着我。
“要是我不喝呢?”我问。
“喝了。”
“祭典到底是什么?吉祥物要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福报,喝了对你好。”她重复了一遍。
她站着,我坐着。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送来了饭菜,放在桌上就走了。我试图问他,他只是摆摆手。
我走到窗边,一个村民挑着担子路过。
“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喊道。
那人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我回头,老婆婆还站在那里,捧着那个碗。
“安心等着。”村里人这样对我说。
我回到桌边,拿起那个黑色的漆碗。碗身温热。
我一口气把那碗黑色的汤药喝了下去。一股混着铁锈味的苦涩液体滑过我的喉咙。
我放下空碗。
老婆婆拿起碗,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关上,门栓从外面插上。
夜里,我躺在床上。
月光从没有遮挡的窗户照进来,照亮了对面的墙壁。
那幅画挂在墙上,红黑交错的线条在月光下延伸。
我闭上眼。
床板向下陷落。
我的身体正在下沉。
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踝,滑腻,冰冷。
又有一条,缠住了我的手腕。
第三条,第四条,缠住了我的腰,我的脖子。
它们用力向下拉。
我开始挣扎,手脚在空中乱抓。更多的东西缠上来,它们像藤蔓,表面覆盖着粘液。
它们堵住了我的嘴。
我被拖拽着,向下,穿过床板,坠入黑暗的泥土里。
泥土和草根刮擦着我的皮肤。
我无法呼吸。
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
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
我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脚。上面什么都没有。
天边透出微光。
我下了床,腿有些发软。我走到窗前,村子很安静。
门外,门栓被抽开的声音再次响起。
脚步声传来。
老婆婆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和昨天一样的黑色漆碗。
4 血色蕨叶
我端起碗,汤药还是温的。
我喝了下去,铁锈和苦涩的味道再次充满口腔。
老婆婆接过空碗,转身,关门,落栓。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每天清晨,老婆婆送来汤药。每天夜里,我被无形的藤蔓拖入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