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一家新开的法餐，林陈他们公司就在那栋楼上。”
我的心沉了下去。
“到时候，你把这篇稿子发到朋友圈，记得配上我们吃饭的照片。”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目光落在纸上。
那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周年感言”，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我这个“完美丈夫”的赞美和对我们“神仙爱情”的歌颂。
什么“三生有幸遇见你”，什么“你是我平淡岁月里的星辰大海”。
那些肉麻又虚假的文字，像一只只蠕动的蛆虫，爬满了整张纸，让我感到生理性的恶心。
最下面还有一行加粗的字：【务必深情，要让所有人相信。】
所有人？
不，是让林陈一个人相信。
我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手里的那张纸，变得有千斤重。
“我不发。”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顾烟的动作停住了，她从镜子里看着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发！”我终于失控了，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顾烟！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是你的道具！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声嘶力竭地吼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积压了多日的屈辱、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恨林陈，你就去找他！你拿我当枪使算什么本事！”
顾烟被我的爆发惊得愣住了。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她的脸色迅速由白转青，然后是暴怒的涨红。
“陆舟！你敢吼我？”
她猛地站起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耳光没有落下来。
她停住了，手在半空中发着抖，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因为气愤。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破坏我的计划？”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鄙夷和刻薄。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顾烟不要的垃圾被你捡了便宜！现在让你做点事，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我告诉你，陆舟，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行混不下去，让你身败名裂！”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耻辱，像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再也无法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多待一秒钟。
我夺门而出，像个逃兵一样狼狈地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狂奔。
最后，我停在了陈然的律师事务所楼下。
陈然，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冲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跟客户通电话。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立刻挂了电话。
“陆舟？你怎么了？”
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陈然……我……我快撑不住了……”
我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将顾烟的所作所为，那些不堪的利用，那些恶毒的言语，和盘托出。
我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