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着，将脸埋入臂弯，身体因为抵抗体内翻涌的本能而微微发抖。
缚魔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守在一旁，不敢远离。不知过了多久，他发出极轻的、带着鼻音的话语，模糊不清：
“宁溪…锁链的另一头…不该系着我…”
我心头一动，轻声问：“那该系着谁？”
他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在微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眼神却清明了些许，带着一种复杂的、我一时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像是依赖，又像是某种决绝的守护。
“系着…希望。”他最终没有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只是别开脸，“系着…我能变回原来的我的…那一点点可能。”
就在这时，我脑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检测到攻略对象‘谢凛’自我意志显著增强，堕落进程中断。核心羁绊‘守护’已绑定。当前任务更新：助其找回本心，稳固灵台。」
不是驯服，是守护。
不是堕落，是找回。
我看着眼前这个即使身陷囹圄、被本能折磨，却依然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甚至想要保护我的谢凛，心中一片澄明。
我伸出手，没有触碰他，只是轻轻握住了缚魔链中段，那冰凉的金属似乎也沾染了他的温度。
“好，”我看着他，许下承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那我就守着这份希望。谢凛，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变回你自己。无论多久。”
密室幽暗，唯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交织。
密室里的空气带着陈年灰尘和草药混合的味道，虽然清冷，却比外面那甜腻到令人发狂的花香好上太多。
谢凛靠坐在墙边，银色的缚魔链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另一端被我轻轻握在手中。
他闭着眼，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但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抵抗本能消耗了他巨大的精力，此刻像是暂时脱力，陷入了一种半昏睡的状态。
我静静守在一旁，目光落在他即便憔悴也依旧难掩清俊的侧脸上，心中百感交集。
谢凛，兄长口中那个惊才绝艳、疏阔豁达的挚友，也是我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微光。
还记得第一次随兄长去谢府，在校场上，他一身利落劲装，挽弓如满月，箭矢离弦，精准地命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阳光落在他带笑的眉眼间，意气风发，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那时我便知道，这道光，与我这样的、只能守在阴影里的护卫，隔着天堑。
所以，我将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小心藏好，只以兄长妹妹、以及未来可能成为他麾下护卫的身份，偶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恪守本分，沉默寡言，是我给自己划下的界限。
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离他这样近，近到能看清他眼角的湿润，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热，能握住象征着他此刻困境的锁链。
更未想过，他会在自身难保、理智濒临崩溃的边缘，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快走”，是“杀了我”，是……不愿伤我。
“宁…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