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夹起一块他最拿手的红烧肉，很自然地放进了陈雪的碗里。
“尝尝这个，今天炖得火候正好。”
他的语气平常得就像丈夫给妻子夹菜。
陈雪娴熟地接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还是你做的最好吃，慧慧都学不会你这手艺。”
她嘴上夸着我爸，眼睛却看向我妈，仿佛这只是一句朋友间的玩笑。
我妈也笑着附和：“是啊，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我清楚地看到，在陈雪低头吃肉的那一刻，我爸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那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察的占有欲。
我的心又是一沉。
饭后，我妈又提起了陈雪的终身大事。
这是我们家饭桌上的保留节目。
“雪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上次王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医生，人挺好的，怎么只见了一面就没下文了？”
陈雪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落寞：“慧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能我这辈子就是孤寡的命吧，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
说完，她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我爸。
我爸立刻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然然，你工作最近怎么样？你们那个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像是一个被人窥破心事的少年。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晚上，我借口帮陈姨拿东西，进了她借住的我的旧房间。
她正坐在床边看手机。
我假装不经意地一瞥，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的手机屏保，赫然是我爸年轻时的一张侧脸照！
那张照片我见过，就在刚刚那本相册里，是他大学时期在图书馆看书时被抓拍的。
陈雪察觉到我的目光，飞快地按灭了屏幕，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轻描淡写地解释：“网上看到的艺术照，觉得挺有感觉的，就存下来了。”
她把我当傻子吗？
我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房间。
躺在自己的床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隔壁房间就是陈雪，再隔壁是我父母的房间。
我们三方，被两堵墙隔开，却被一个肮脏的秘密紧紧捆绑在一起。
夜深人静时，我隐约听到爸妈房间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她年纪也大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是我爸的声音。
“那我能怎么办？我赶她走吗？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疲惫。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
但仅仅这几句，就足以让我确定，我妈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她选择了隐忍，选择了自欺欺人。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03
这种虚假的和谐，我一天也忍受不下去了。
我像一个即将被溺死的人，迫切地需要浮出水面，呼吸一口真实的空气，哪怕那空气是冰冷刺骨的。
我决定不再沉默。
又是一个周末，陈姨“如约而至”的前一天，我找到了一个和我妈独处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