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我打过多少份工？数不清了。
服务员、洗碗工、代驾、穿玩偶服发传单…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父亲破产后一病不起，前年还是走了。
母亲身体也不好，常年吃药。
生活的重担毫不留情地压在我一个人肩上。
妙妙的出生，是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也是最沉重的甜蜜负担。
她的奶粉、尿布、学费…每一分钱，都要从牙缝里省出来。
“妈妈，明天幼儿园要交课外活动费了。”妙妙小声说，晃着我的手，“王老师说…最后一天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三百块。
我昨晚清点过所有的零钱，凑一起还差一百多。
今天站了八个小时发传单，老板说要下班才结账。
“好，妈妈知道了。明天一定交给老师。”我挤出笑容，揉揉她的头发，“妙妙想吃鸡蛋羹吗？妈妈晚上给你做。”
“想！”小孩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欢呼起来。
看着她无忧无虑的侧脸，我心里酸涩得厉害。
不能倒，苏晚，你倒下了，妙妙怎么办。
傍晚，我赶去第二个打工地点，一家高级餐厅的后厨洗碗。
油腻腻的环境，堆积如山的碗盘，腰酸背痛得直不起来。
休息间隙，一起洗碗的张大妈刷着手机，突然啧啧出声：“哎哟喂，看看这新闻，千亿富豪！我的老天爷，这得多少钱啊…长得还这么俊！”
另一个凑过去看：
“路星则…这名字有点耳熟。哎，不是说白手起家吗？五年时间？我的天，怎么做到的？”
“说是被女朋友甩了，受刺激了，才奋发图强的！你看他说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一滑，一个盘子差点摔回水池。
路星则。
这个名字，像刻在我灵魂里的烙印，稍微触碰，就鲜血淋漓。
这五年，我刻意屏蔽所有关于他的消息。
只知道他好像真的成功了，远远超出了所有人、包括我曾经的想象。
千亿…富豪？
“啧啧，这负心女要是看到现在，肠子都得悔青了吧？”张大妈还在感慨。
我低下头，用力擦洗着盘子上的油污，水温烫得手背发红。
后悔吗？
不。只要他好好的，站在无人之巅，干干净净的，我就不后悔。
只是心口为什么还是这么疼，像被那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
下班时已是深夜，老板却摆摆手，说今天账没对上，工资明天再结。
我哀求了半天，他反而恼了，骂骂咧咧地让我滚蛋。
夜风凉得刺骨。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上来。
妙妙的学费…明天拿什么交？
手机忽然震动，是第三个打工点的领班：“苏晚！你怎么还没到？代驾单子都堆起来了！不想干了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王哥，我刚下班，马上过来！”我连声道歉，声音都在发颤。
挂掉电话，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
跑过去至少二十分钟。
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眼前阵阵发黑。我扶着路边的灯柱，缓了好一会儿。
不能停。
苏晚，不能停。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开始朝着代驾集合点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