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是一条:“天哪!他手里拿着什么?!好像…好像是刀?!”
我心脏骤停,连滚爬爬地扑到窗边,再次扯开那条缝隙。
楼下,路星则依旧跪在那里,雨水冲刷着他。
他左手伸在前方,右手确实握着一把水果刀——那是我家厨房的那把,他刚才冲出门时,顺手从玄关的果盘里拿走的。
刀锋反射着路灯惨白的光,抵在他左手腕上。
“苏晚——”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劈裂在雨夜里,“你不下来…我就死给你看!”
我死死捂住嘴,阻止自己尖叫出声。
眼泪疯了一样往外涌,和窗上的雨水痕迹混在一起。
不能心软。
苏晚,不能心软。
他死了,比你跟着我一起烂在泥里好。
我颤抖着,摸到手机,用冰冷僵直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给他最后一条短信。
“路星则,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在我家门口,脏了我的地。”
发送。
楼下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像被人掐断了喉咙。
时间凝固了几秒。
然后,我看见他握着刀的手,猛地一用力。
鲜红的血,瞬间涌出,滴落在他身下的积水里,迅速晕开一团触目惊心的淡红,又被更大的雨水冲散、稀释。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头深深垂下去,像是终于被彻底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远处,隐约传来了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邻居终于看不下去,拨了电话。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厚重的窗帘落下,彻底隔绝了那个世界。
结束了。
苏晚。
我扶着墙,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剧烈的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如鬼,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然后,我走到客厅的茶几前,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药瓶上。
堕胎药。
我下午刚买的。
验孕棒上是清晰的两道杠,快四个月了,我竟然才发觉。
我拧开瓶盖,倒出三倍于说明书的剂量,没有用水,直接干咽下去。
苦涩的药片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
肚子似乎隐隐作痛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开始生效。
楼下的救护车声音停驻,人声嘈杂,又渐渐远去。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窗外永无止境的暴雨声。
我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路星则的血,和我肚子里正在死去的孩子。
真好。
我们都干净了。
五年。
“妙妙,慢点跑!看着车!”
幼儿园门口,穿着玩偶服发传单的我,刚摘下厚重的头套,头发汗湿贴在额头上,顾不上擦,急忙喊住像小炮弹一样冲出来的女儿。
苏妙妙小朋友刹车,扭过头,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那个人。
她举着手工课上叠的小纸鹤,兴奋地跑回来:“妈妈妈妈!看!老师夸我叠得最棒!”
我接过那只歪歪扭扭却充满童真的纸鹤,疲惫的心瞬间被熨帖了一下:“真棒!妙妙最厉害了。”
拉着她的小手,走向我们租住的老旧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