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累了吗?”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弯下腰,对我伸出了手,“我背你。”
阳光下,他的背影,和记忆中那个清瘦的少年,渐渐重合。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用剧本里的台词回答他:“不累,景深。只要和你在一起,走多久,我都不会累。”
他身体一僵,缓缓地直起身,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晚上,他带我去了山顶的观景台。他不知道从哪里,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支小小的仙女棒,点燃了,递给我。
他说:“晚晚,许个愿吧。”
我看着那簇微弱的、却在努力燃烧的火花,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在这里,他用一支仙女棒,对我说:“念念,等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曾经信了。
而现在,我只是一个拿着三千万酬劳,在他心上,跳着一支名为“怀念”的、残忍舞蹈的演员。
火花,快要燃尽了。
“怎么不许愿?”他轻声问。
我回过神来,对着即将熄灭的火花,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我的愿望是:陆景深,我希望你,不得好死。
然后,我睁开眼,对他露出了一个“林晚”专属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3
第三天,陆景深没有安排任何外出活动。
我们就在那栋空旷得像一座宫殿、也像一座坟墓的别墅里,扮演着一对“恩爱”的伴侣。
他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我就按照“林晚”的人设,为他泡一杯咖啡,或者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读一本他为我准备的诗集。
那本诗集,是聂鲁达的。也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一位诗人。
我翻开书页,目光却无法聚焦在那些滚烫的文字上。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真的很不对劲。
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发呆。有时候,我甚至看到,他会对着他自己的手,露出一种极其陌生的、仿佛在看一个怪物的眼神。
他的身体,也差到了极点。短短一个上午,我至少看到他,吃了三次药。那些白色的、不知名的药片,被他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和着温水,吞咽下去。
而最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他看我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一个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那种占有和欲望,甚至,都没有一个雇主看待一件昂贵商品的审视和挑剔。
那是一种……隔着生与死的距离的、遥远的凝视。
他仿佛不是在看我,而是在透过我的这具皮囊,看着另一个早已逝去的、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亡魂。
他的眼睛里,藏着一座坟墓。一座为那个叫“林晚”的女人,也仿佛是为我,立下的坟墓。
这种认知,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午饭后,他似乎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纱帘,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让他那苍白的肤色,显得更加透明。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像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幻影。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这是几天来,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地观察他。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嘴唇,薄而没有血色。他的眉心,即便是睡着了,也依然是紧紧地蹙着,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