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干涩而凄厉。“所以，陆先生是花了三百万甩了我，现在又花一千万，找一个我的替代品，来怀念另一个女人？”
我站起身，将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我最后的尊严：“抱歉，这单生意，我不接了。扮演死人，我觉得……不吉利。”
说完，我转身就走。
“两千万。”
他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锁链，从背后缠住了我的脚踝。
我的脚步，顿住了。
“如果你同意，”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恳求，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脆弱，“七天后，再加一千万。苏念，三千万，足够你还清所有的债，开始新的生活了。”
三千万。
新的生活。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父亲从高楼坠落的画面，债主堵在我家门口泼油漆的画面，母亲在病床上以泪洗面的画面……一幕幕，在我脑海中交替上演。
尊严？在生存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我缓缓地转过身，走回桌前，拿起了那张银行卡和那份合同。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我拿起笔，在那份合同的乙方签名处，签下了我的名字。
苏念。
那两个字，像是我亲手写下的卖身契。
2
角色扮演，从第二天清晨正式开始。
当我从别墅的客房里醒来时，床头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全新的衣服。
那是一条纯白色的、款式简单的连衣裙。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我认得这条裙子。五年前，我曾在一家橱窗外，眼巴巴地看了很久，却因为价格太贵而舍不得买。陆景深当时就站在我身边，笑着对我说：“念念，等我赚够了钱，一定买给你。”
后来，他赚够了钱。不过，是拿着我对手给的三百万，潇洒地离开了我。
而现在，他终于把这条裙子，买来了。
却是为了让他心中那个叫“林晚”的白月光穿上。
我面无表情地换上裙子，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的人偶。
很好，苏念。这很专业。
我走下楼，陆景深已经坐在了餐厅里。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不真实的轮廓。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而我面前的那一份，是一小块草莓慕斯蛋糕，和一杯温牛奶。
都是我从前最喜欢的东西。
“早安，晚晚。”他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我只在梦里见过的微笑。
“早安，景深。”我按照合同的要求，用一种轻快而甜美的声音回应他，然后坐下来，拿起勺子，小口地吃着那块蛋糕。
甜得发腻的奶油，堵在我的喉咙里，几乎让我吐出来。
一整天，我们就这样，进行着这场诡异而荒诞的“情景再现”。
他带我去了我们大学城附近那家廉价的、但味道很好的小餐馆。老板娘还认得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呀，是景深啊！好久没带女朋友过来了！”
陆景深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他熟练地点了菜，一份酸菜鱼，一份鱼香肉丝，都是我当年最爱吃的。
他带我去了我们曾经最喜欢去的、那个废弃的铁路公园。我们并肩走在生锈的铁轨上，就像五年前的那个午后一样。他甚至还记得，我当时走累了，耍赖要他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