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爷爷把结婚协议书摆在他面前时,他签得那样果决。

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为了了却爷爷的心愿。

结婚七年,

对外,他是体贴入微的丈夫,出席活动时永远将她护在身侧。

她被医院领导刁难,他动用手段为她扫清障碍。

她喜欢种花,他便斥巨资为她打造温室花田,哪怕要将他花费千万栽种的古树砍断也毫不犹豫。

可夜深人静时,他一遍遍固执地否定内心翻涌的情愫,把这一切解释为"做戏做全套",是为了让爷爷安心离去。

他还记得松松出生那天,听着产房里凄厉的哭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他第一次抱松松时,一股强烈的情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低头看着儿子粉粉的小脸,听着温辞笙虚弱却幸福的笑声,突然红了眼眶。

从小父母离异,被踢皮球一样丢给爷爷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幸福。

可如今,那些幸福的画面全部化作泡影,被他亲手粉碎。

他终于看清,自己早已在无数个朝夕相处的瞬间深深爱上了温辞笙。

却因为可笑的执念和所谓的"白月光",亲手将这份爱撕毁,将妻儿推进了深渊。

9

"笙笙,我错了......你回来,给我赎罪的机会......"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布满裂痕,就像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律师的电话刚接通,他就语无伦次地大喊:"告诉我她在哪!松松的骨灰......我要见他们!我要赎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肯回来!"

听筒里传来郭律师冰冷的嗤笑,"裴总,您现在的样子真狼狈。

离婚协议已经传真到你办公室,签不签随你。

分居两年,法律会替温小姐斩断和你的孽缘。至于赎罪……"

对方声音突然尖锐,"你觉得被你亲手害死儿子、毁了名声的女人,还会给你机会?"随即就是一段电话挂断的忙音。

裴砚舟发疯似的掀翻太平间的金属推床,不锈钢器械撞在地面叮当作响。

尖锐的器具划破他的手掌,顿时鲜血飞溅。

可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抓着助理的领口嘶吼,"她爱了我七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助理被勒得脸色发紫,仍硬着头皮开口:"裴总,您不是说顾小姐才是真爱,温小姐只是……"

话音未落,裴砚舟已抡起拳头狠狠砸向墙面。

"滚去查!查所有出入境记录,翻遍她所有亲友!"

他喘着粗气,"重点查郭律师的私人飞机航线,24小时之内我要锁定她的位置!"

裴砚舟跌跌撞撞地回到别墅,推开雕花大门的瞬间,寂静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机械地走到客厅,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有温辞笙和松松笑闹的画面。

他仿佛看见了温辞笙坐在沙发上,为在一旁玩耍的松松轻哼着歌谣。

松松会举着玩具,奶声奶气地跟着哼唱,

如今,空荡荡的客厅里,仿佛还回荡着欢快的笑声,可伸出手,却只抓到满手的虚无。

裴砚舟紧闭双眼躺在沙发上,任由松松软糯的笑声与温辞笙温柔的嗓音在他脑海里回荡。

仿佛这样,松松和温辞笙就还在他身边。

直到玄关传来刺耳的高跟鞋声,顾箐娇滴滴的声音刺破死寂,:"爸妈,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砚舟特意派人空运了意大利床垫给你们二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