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把结婚协议书摆在他面前时,他签得那样果决。
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为了了却爷爷的心愿。
结婚七年,
对外,他是体贴入微的丈夫,出席活动时永远将她护在身侧。
她被医院领导刁难,他动用手段为她扫清障碍。
她喜欢种花,他便斥巨资为她打造温室花田,哪怕要将他花费千万栽种的古树砍断也毫不犹豫。
可夜深人静时,他一遍遍固执地否定内心翻涌的情愫,把这一切解释为"做戏做全套",是为了让爷爷安心离去。
他还记得松松出生那天,听着产房里凄厉的哭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他第一次抱松松时,一股强烈的情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低头看着儿子粉粉的小脸,听着温辞笙虚弱却幸福的笑声,突然红了眼眶。
从小父母离异,被踢皮球一样丢给爷爷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幸福。
可如今,那些幸福的画面全部化作泡影,被他亲手粉碎。
他终于看清,自己早已在无数个朝夕相处的瞬间深深爱上了温辞笙。
却因为可笑的执念和所谓的"白月光",亲手将这份爱撕毁,将妻儿推进了深渊。
9
"笙笙,我错了......你回来,给我赎罪的机会......"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布满裂痕,就像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律师的电话刚接通,他就语无伦次地大喊:"告诉我她在哪!松松的骨灰......我要见他们!我要赎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肯回来!"
听筒里传来郭律师冰冷的嗤笑,"裴总,您现在的样子真狼狈。
离婚协议已经传真到你办公室,签不签随你。
分居两年,法律会替温小姐斩断和你的孽缘。至于赎罪……"
对方声音突然尖锐,"你觉得被你亲手害死儿子、毁了名声的女人,还会给你机会?"随即就是一段电话挂断的忙音。
裴砚舟发疯似的掀翻太平间的金属推床,不锈钢器械撞在地面叮当作响。
尖锐的器具划破他的手掌,顿时鲜血飞溅。
可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抓着助理的领口嘶吼,"她爱了我七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助理被勒得脸色发紫,仍硬着头皮开口:"裴总,您不是说顾小姐才是真爱,温小姐只是……"
话音未落,裴砚舟已抡起拳头狠狠砸向墙面。
"滚去查!查所有出入境记录,翻遍她所有亲友!"
他喘着粗气,"重点查郭律师的私人飞机航线,24小时之内我要锁定她的位置!"
裴砚舟跌跌撞撞地回到别墅,推开雕花大门的瞬间,寂静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机械地走到客厅,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有温辞笙和松松笑闹的画面。
他仿佛看见了温辞笙坐在沙发上,为在一旁玩耍的松松轻哼着歌谣。
松松会举着玩具,奶声奶气地跟着哼唱,
如今,空荡荡的客厅里,仿佛还回荡着欢快的笑声,可伸出手,却只抓到满手的虚无。
裴砚舟紧闭双眼躺在沙发上,任由松松软糯的笑声与温辞笙温柔的嗓音在他脑海里回荡。
仿佛这样,松松和温辞笙就还在他身边。
直到玄关传来刺耳的高跟鞋声,顾箐娇滴滴的声音刺破死寂,:"爸妈,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砚舟特意派人空运了意大利床垫给你们二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