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松松的死亡日期是两天前,死亡原因是大出血休克。
而那天他只顾着给顾箐处理伤口,完全不知一墙之隔他的儿子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不可能......"裴砚舟喃喃自语,可记忆不受控地翻涌,他想起那天温辞笙在冷库里的嘶吼,
想起她最后那句"你会后悔的"。
他猛地冲出别墅,开车朝市立医院的方向方向狂飙。
裴砚舟冲进太平间时带倒了三个护士。
他颤抖着伸手打开冰柜柜门,摸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抽屉。
"松松呢?"他揪住值班医生的衣领,"我儿子的遗体呢?"医生吓得脸色惨白:"昨天......昨天被郭律师带走火化了......"
裴砚舟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金属柜,
脑海里浮现出松松乖巧喊他爸爸的模样,还有一次蹒跚学步时扑进他怀里、奶声奶气背古诗的模样。
每一个片段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刺着他的心。
手机在这时又震动起来,是顾箐发来的视频通话。
画面里,可可举着新玩具笑得天真烂漫,顾箐妆容精致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砚舟,你怎么突然走了?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
裴砚舟看着屏幕,眼前突然浮现温辞笙在医院里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模样。
"滚!都给我滚!"
他暴呵一声将电话砸向墙面,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颤抖着捡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回收站,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全是市立医院的号码。
他想起在松松出事的那几日,顾箐总以"怕你被工作电话打扰,好好休息"为由,将他的手机收走。
裴砚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着,他疯狂地调出别墅冷库的温控记录。
屏幕上,在松松病情恶化的那个夜晚,温度数值竟一路跌至零下二十五度。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温辞笙蜷缩在黑暗的冷库中,浑身冻得发紫,却仍拼尽全力想要拨通电话救儿子的画面。
裴砚舟踉跄着扶住墙,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他一直视为白月光的顾箐,那个他发誓要保护的女人,竟然如此蛇蝎心肠。
他猛然想起可可那句带着哭腔的"妈妈说只要我在车里乖乖藏好就给我买糖吃"
裴砚舟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顾箐自导自演了这场大戏,
利用他的信任,将温辞笙和松松推向了深渊。
裴砚舟瘫坐在地,满心皆是悔恨与自责。
那些拙劣的谎言、刻意的晕倒,自己竟像个傻子一样深信不疑。
温辞笙绝望的求救声在耳边回荡,他却一次次将她当作戏码。
原来顾箐才是最会伪装的人,而他亲手将挚亲生儿子推向死亡。
裴砚舟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柜上,他回想起第一次见温辞笙的那个午后,
消毒水味道刺鼻的病房里,温辞笙正踮着脚给昏迷的裴老爷子掖被角。
发梢垂落的弧度像一弯温柔的月牙。
她会在深夜握着老人枯瘦的手轻声哼歌,会把熬好的粥吹了又吹,耐心地喂进老人嘴里
那时他站在病房门口冷笑,以为这不过是攀附豪门的作秀。
却没发现自己总会在结束会议后鬼使神差地拐去病房,只为看她照顾爷爷时恬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