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其中一根，它的一头连着天蓬元帅府，另一头……通向了广寒宫。
呵呵，又是这种官僚主义的内部消化。
我的意识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根红线。
红线颤动了一下。
然后，我用尽我新生的全部力量，在那根线上，轻轻地打了一个结。
一个很小的，看不见的死结。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有点累。
像刚加完班的凡人，身体被掏空。
我的意识飘回档案阁，重新钻进功德簿的躯壳里。
书页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月老。
明天，会是你的好日子。
我合上书页，安心地睡了过去。
明天，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我是被吵醒的。
不是声音，是一种震动。
整个档案阁都在嗡嗡作响，架子上的玉简哗啦啦地往下掉，像是有人在外面开山。
我懒洋洋地睁开“眼”，感知了一下。
哦，是天蓬元帅。
他正拎着他的九齿钉耙，站在姻缘府门口。
他没说话。
但他的脸，已经把所有话都说完了。
那张平日里还算英俊的脸，现在青一阵，紫一阵，颜色丰富得像王母娘娘的菜园子。
他的眼睛里，不是怒火，是一种……毁灭。
一种想把整个世界都格式化的毁灭。
月老被两个仙童架了出来，腿还是软的。
他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元帅……元帅大驾光临，有……有失远迎……”
天蓬元帅没理他。
他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
那里，一根红线，系得死死的。
线的另一头，穿过姻缘府的大门，不知通向何方。
月老揉了揉眼睛，凑过去看。
“哎呀，这不是您和嫦娥仙子的……”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他看见了那个死结。
那个我昨天晚上，加班加点给他打上的，精致小巧，牢不可破的死结。
月老的酒，瞬间醒了。
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比南天门的瀑布还壮观。
“结……结……结……”
他“结”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在天庭，红线代表姻缘。
而红线打了死结，代表的不是情比金坚。
代表的是——孽缘。
是那种八字不合，五行相克，上辈子刨过对方祖坟，这辈子必须捆在一起互相折磨，不死不休的孽缘。
是玉帝亲口下令，谁牵谁倒霉，谁碰谁负责的最高级别姻缘事故。
天蓬元帅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月老，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这……元帅，您听我解释，这一定是误会！是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干的！”月老哭丧着脸，就差跪下了。
“我不管是谁干的。”天蓬元帅的九齿钉耙，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今天，你要是解不开这个结，我就拆了你的姻缘府。”
“别……别啊元帅！”月老扑上去抱住钉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查出来！”
我躺在档案阁里，舒坦了。
对，就是这样。
狗咬狗，一嘴毛。
你们闹得越欢，我看得越开心。
这比记录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有意思多了。